文/王书祥
柳大騅、柳二騅带着自己的未婚妻来县民政局婚姻登记办公室领结婚证书,遭到了工作人员的强烈拒绝与训斥。
这到底是为什么?
柳二騅和向启娣是在去年的县劳模会上认识的。那天,柳二騅在会上典型发言。威武的‘身材,黑黑的大眼睛,一幅太阳常晒的古铜色脸蛋,洪亮的嗓门,动人的故事与说理……深深地吸引了台下与会的向启娣。她查了查他的简历:男,28岁,未婚。华中农业大学毕业,王湖柳永合作社主管……听着听着,向启娣脑子走了神。他在台上讲,她在台下想:他是我的校友啊,怎么早未发现这黑马王子呢?唉,不知道他有女朋友没有?她自嘲地笑了笑。
一阵掌声打断了向启娣的遐想。她回过神来,继续欣赏柳二騅的帅容并再次进入了沉思:我们有共同爱好——盘土地。他搞合作社,我操作果园;他搞稻虾、玉米、小麦……我弄花草、果林、农家乐……我们有共同命运体哈。
会后,向启娣跟上了柳二騅,借租用无人飞机为果树喷药之名,要到了他的名片与微信号。
柳二騅的网名为田舍郎,向启娣的昵称是红草莓。红草莓与田舍郎热聊几乎不可断线,常常视频到手机缺电。她们相隔六十多公里,田舍郎的丰田频繁开过去,红草莓的宝马也时有跟过来……
不到两月,她们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照说,男28,女26,干柴烈火,一碰即着。但,她们于昨天分手了。
向启娣的母亲对柳二騅说,我们的独生女儿不嫁!你不作上门女婿?休想领到结婚证!
向启娣不能违抗父母的意愿,也确实不想离开她的爸妈,还有她的果林花草与农家乐……她要的是二騅男到女家。
二騅呢,他是一个孝子,尽孝父母是他雷打不动的责任!但他的事业,千亩整治转包的近现代化的良田、田园路、桥梁、水塘、农民工友……他贷款千万的投入,他岂能一走了之?头脑中的这些巨结解不开。爱情、事业、父母,他陷入茫茫的纠缠之中。
田舍郎与红草莓分了手,仍然藕断丝连。分歧、怨恨、留恋、问候仍出现在她们的微信里。
……
柳大騅接到了弟弟柳二騅的电话,要他回乡来相亲。
大騅今年31岁,职校烹饪专业毕业,A市一酒店厨师。他圆圆的脸蛋,白晰的皮肤,胖胖的身体。他勤奋手巧,作的菜肴色香味形俱佳。他性格内向,语言吝啬,平时只会用弥勒佛的微笑来表达。他多次相亲多次告吹。
当下农村,进入婚姻年龄的性别男女比例是5:1。女孩子妙龄的条件是:一米七七有学历,房子车子票子三归一,独生男儿家和气。柳大騅除了一米七七外,其余都是短板,于是成了剩男。
大騅信任弟弟的电话,风风火火地往回赶。大騅坐高铁转大巴到了家乡县城,天下起了小雨。他冒雨乘车回王湖柳庄,不幸途中班车打滑侧翻水沟。车上尽是孩子老年人,他们大多是到县城看完花展回家的。有小孩和老汉大娘落水。大騅作为车上少有的青年,他在人们的喊叫声中奋不顾身跳进泥水沟里,救起三孩子,又和司机合力把两位老人拉上岸。
大騅脱下泥水衣,一摸,手机没了。大娘说,小伙子,你莫急,我们一定赔你一部像样的手机。
这时,老汉与大娘的女儿开车来了。大娘一指大騅说,这是你爸妈的救命恩人,他要回柳庄,你先把他请到我们家里!
大騅被接到大娘家,洗澡换衣,接着被邀吃火锅。大娘问大騅回家急不急?大騅吞吞吐吐,说……说急也不……不急。大娘知道了他是回家来作女婿相亲后,半开玩笑地说,小伙子,你白富帅,一脸福相,心又善良,不知你愿作我家女婿不?大騅急得脸通红,我……我不配……大娘问,你相亲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大騅回答,好像叫什么红草莓。话音刚落,坐在大娘旁边的女儿啊了一声。
大騅坐上宝马到柳庄时,二騅出来接哥。司机开门出,二騅呆住了。随着,他们俩争吵起来。旁边的大騅一头雾水。
出卖我,你够什么格?向启娣一摔车门,气冲冲驾车回奔。
我还不是他的老婆,他就想把我转让出去?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向启娣越想越气。
哧——她撞断乡路旁边的一颗小树。倒霉!她下车借车灯看了看,无大碍,于是用大灯放慢速度开回家里。
启娣刚洗把脸,手机响起,见是二騅,她点了拒接。
咚咚咚……一阵阵敲门声。大娘开门,二騅进门:妈,听说您和爸搭车出事,我来问候。
好不容易,向启娣和父母同柳二騅坐到了一起,开诚布公再谈启娣的婚姻问题。
在招婿入门提议上赞成反对的是3:1,柳二騅孤立。
柳二騅最后留下一句话:柳大騅到向家作女婿,养二老并打理农家乐:柳二騅定娶向启娣为妻,共同管理两个团体。
向启娣苦思冥想,斗争激烈:柳大騅不错,忠厚老实,技术娴熟,为人善良,脾气温和,他来孝敬父母,一定不错。柳二騅呢?那不用说,我宁可不要江山,也不能放弃田舍郎!况且,一女嫁二夫,中国少数民族已有先例。在当下,婚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我们为何不能冲出去?!
两家终于达成协议,于是出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瞎胡闹!民政局干部指着他们说,你们三人两个人是中共党员,竟胆大包天,挑战婚姻大法!你们有这贼胆,我们可不能破坏婚姻法发给你们结婚证!别磨叽,走吧!回去!
柳二騅与向启娣站在那里,呆如木鸡。柳大騅呢,似乎佛心空空,脸上依然留着弥陀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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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 里 没 有 了 流 氓
――文/王书祥
他下学回村,已经是大青年,不愿盘泥巴,整天游手好闲,也不怕人说,因他的父亲是生产队的队长。在那人民公社万岁喊得山响的年代,队长的权限掌管着社员的衣食住行,可谓至高无上!
队长公子的他不劳而获,还结识一帮哥们,打架斗殴,偷鸡摸狗,聚众用气枪打鸟,卤鸟肉抽烟喝酒。
那夜,他和哥们用气枪电筒到树林打鸟,不到两个钟,蛇皮袋里已装满了斑鸠、老鸹 、阳雀……
他们来到队里一单家独户小姓人家,敲开了大门。这家男主人老实巴交,个子矮小,但媳妇却眉清目秀,身材均称,年轻漂亮。他们父母都已去世,小两口平时一惯勤俭治家,循规韬距,生活也算是平安和睦幸福。
他和哥们涌进屋,把蛇皮袋一丢,说:“打扰你们一下,我们在你家搞点酒喝!”。
小两口不敢怠慢,赶快烧水、拔鸟毛、宰鸟、剁鸟、理菜……打鸟的哥们也一起动手,很快,一桌鸟肉宴热气腾腾地摆到了面前。他们划拳畅饮,吆五喝六,筷子你来我往,如风卷残云……这时,队长公子他已是半醉,要那漂亮媳妇陪他饮酒。漂亮媳妇不敢违抗。他借醉意搂住她,说:“你,真美!怎么就留在这里?啊啊,今晚陪我睡觉好吗?嘻嘻……”
一个哥们附和:“是…是…大哥说的浪漫,赞一个!”
又一个哥们接着说:“祝贺嫂子,我们老大还是童子哥呢!”
…… ……
光阴乘着光量子迅跑,转眼间:四人帮倒台,总设计师执政,计划经济让位,发展经济重点转移,重视三农,责任田到户,公社改成乡镇,包字打遍天下……
这时,农村一片欢腾,农民兴高采烈。粮食够吃了,衣服开始换装,手里有了余钱,信用社里有了存款,学校读书朗朗,村里的卡拉OK嘹亮……此刻,换公车、讲排场与公款吃喝之风也随之吹开,扫遍县乡村野角落。
1989年后,农民的提留被层层加码,数字不断虚拟玩大,落到人户,甚至不堪重负!不少农户拖交、少交、有大胆的还拒交,也有人写信给总理诉苦。
队长公子哥的他如今已经三十有余,过了而立之年。他再不是队长公子哥了,已娶了他常言的“保姆”为妻,生了男女两个小孩。但,他的习性仍然存在着惯性,裹挟着开放又有了新的动向,哥们的活动添加了打牌赌博飞摩托,包红灯房。
他结合现实,蹦出新理念新大志,想当村长!决定当村长!于是,他与早已不是队长的老父亲商量:“你帮我贷一万块钱,我要竞选村长。”
父亲看了看他,停了片刻说:“想作村长?你的名声?那晚你发酒疯,不是我和你妈及时赶到,你就会蹲监狱。”
“嗐,老提这些干吗!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再说时代变了,镇上也有了红灯区,无人管闲事,平安无事的。我这回干的是正事,你一定要支持。”不等父亲回答,他接着又说,“村里收不齐提留,镇里县里压力大,官场火急。我有本事收款,我是能人,情商高,活动量大,加上我们姓大族众,又有哥们拥护兼保镖,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他话头一转,
“当下,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此时此刻,时不我待,选村长,镇政府舍我其谁?”
他揣着装一万元的大信封走入副镇长的单独办公室。副镇长正打电话给一村长:“明天上午九点来镇政府开会,清结第三阶段的提留款。啊,没收到?怎么搞的?你当时是立了军令状的啊!喂喂!我说,你不为我着想,也该为你全家想想!再努努力吧,拜托拜托!”副镇长啪地挂机,转身见站着一个人:“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报告,小民有事请示您。”他狡黠一笑。
副镇长端详片刻,认出来了,他不是那个玩伢,那个老队长的“衙内”吗?他是不是来蹭酒喝讨烟抽?正在犹豫,他开口了:“镇长,我来给你分担忧愁!耽误您一点时间,听我说几句。收粮收款!得交给有威信有霸气有能力的人来收!我今天毛遂自荐,我能帮您如数收齐提留款!”
他和副镇长坐谈十多分钟,偷偷留下那鼓囊的信封走了。
不到一个月,他被通过了选举程序。他又拉一哥们与那漂亮媳妇分别作会计和当妇女主任。于是,他和他组的三架马车堂而皇之地“登基”了。因他还不是党员,支书暂缺,由老党员老队长他父亲代替收党费。
第二年,作为村长的他果然争气,夏收后的提留按数上交,秋收后的提留超前完成还留有余地。他被评上县里劳模。会上,他介绍经验说:“当干部,要有实力,要有威信,甚至有威慑力。收粮收款的时候,要有手段,也要讲方法。我组织收款的时候,先造声势,再针对性收款树立带头人。对确实有困难的,我贷款他垫交,其实他们不久就还款了,他们怕付息。”
那年,他入了党,兼任支部书记,还被选上县人大代表。
不到三年,用截下的提留建了新房,还在镇上开了一个家具厂。
他家欣欣向荣,老百姓背地骂娘。
温家宝任总理的时期,国家免去了农民的农业税,老百姓再次解放,开始改房造房。他抓住机会,把“请帖”送到建新房与欲办婚庆的家里,人家心知肚明,看是红顶商人,都顺从地无条件购买。
后来,他又在镇上建了宾馆。宾馆里设棋牌按摩,另加理想服务、超前服务及刺激服务等等。
当下, 他不仅有四万元书记村长的年薪,厂馆几十万的红利,还加上那些盗取的粮补、灰色的低保新农合等加载收款,他先富起来了。他是先富的“带路人”!他先富不忘哥们,帮他们贷款,到各地去创业开厂开店。现在,他的哥们大多数都已身价几百万上千万。
去年春节,他邀哥们在他宾馆聚餐,举杯庆贺吹捧哥们:“你们,大老板,CEO,土豪、精英、践行中国梦的排头兵 ……奔驰、宝马开到家里,耀我村庄,添彩我镇,扬名全县,展现了希望,我羡慕死了!”
“哪里哪里,你那奥迪Q5动感型实在、藏富!别人不明我们知,大哥才是真正的土豪!中国梦中的先锋!我…我们终身不忘,没有大哥的呵护,我们能有今天?来来,敬…敬大哥一杯!”
酒席没散,人醉楼醉,狂欢一片。
楼外,国泰民安,霓虹闪烁,村里没有了流氓!
那天,我在大伯家的书架上看到了武汉大学的讲义自装本,这是大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大一的讲义。
我好奇地翻了翻,政治经济学的教材竟有珠算一章。好在我对算盘珠算早有所闻所知,也就来了兴趣。 面对装钉“精致”的黄页油印课本,我贪婪地研读起来。
这讲义到底是名牌大学教授的当时新编,比传统的珠算确实领跑在前:里面有隔位乘、开平方、开立方的新法……手捧讲义,心中油然而生敬意,我深深感到几千年的中华古国,劳动人民的智慧高深!虽然,今天的信息时代已将算盘淘汰,我“考古”这本讲义,就象品尝陈年老酒,有了无比的馨香和感慨!
当前,计算器、电脑、手机已能快速复杂运算,但日常多用的心算、珠算心算,中国人比其他国家的青中年人都来得快! 我曾见两位老外买西瓜。6斤瓜,每斤2.8元,卖瓜的中年妇女一口清16元8角。老外敲了一阵计算器才确认。经过砍价打折,16.50元商定。老外取出二十元人民币付款,卖主见他们有零钱,左手拿出五元五角,右手比划要他们再付两元。两老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耸肩摇头摊手,用生硬的汉语说:“真不明白!” 中年妇女用计算器耐心演习他们看,他们才笑笑再取两元。
这里不是老外智商低,除语言交流有点困难外,他们的心算确实没有我们强!我国有祖传算盘的神力。 四十多年前,胸挂钢笔,腋夹算盘书本,是高品位的象征,就如今人开宝马办事的车主一样派头十足。
算盘的功劳算不完;珠算的深奥就象无穷无尽的圆周率。
中国的算盘,敲快了中国文化的发展,讲出劳动人民的血泪,把灿烂的历史回放得当当响,也能把天文地理与未来敲击……
当时代跨进二十一世纪,几千岁的算盘进入了退休时期,但他们永远是我们不可忘记的英雄!
我读着发黄发毛的讲义,也联想到了钢板、蜡纸、铁笔……蜡纸印的出珠算法则,我仍想将它铭记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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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古庵传说
文/王书祥
传说就是传说,莫与现实较真!
一段传奇,便有了一座金辉的庵堂和它的名字――铜匙庵。
铜匙庵的来历还得从头说起。
一百六十多年前,这里(为现今龚场马家渊――编者注)有个茅草庵堂,座落梅垸湖边。门前一汪连天大湖水,波光粼粼;后面是一条宽十余丈的河流;四周为有限的稻田环绕。风吹稻浪推涌湖中碧水,绿波层层掀银浪……
梅垸南有一堤之隔是大王垸,一垸接一垸,直贯长江。梅湖北岸,跨越绕湖河是扬港垸、清泛湖、银渺湖……一湖接一湖,一环扣一环,环环相连,直至牵手汉水。这是长江流域江汉平原水乡的一角。 那些年,浪打浪的梅湖里常见龙吸水(当地称龙风暴),不时听有渔舟被吸上半天,然后摔跌下来,船散人淹。
有一次,爷孙俩正在打鱼,突然头如锅框,乌风黑浪,乌龙来了。只见纽纽白色水带上扭,银鱼沿“带”上天;似倒装瀑布奔腾,似大江缺堤的倒映。
眼见乌龙低头吸来,爷爷吓得磕头求天,孙子趴在船舱颤抖。
蓦地,爷爷眼前一亮,茅草庵堂高耸面前,他弯腰急速向庵堂划去。猛然,乌龙一个急转弯西走,爷孙俩一身冷汗才把小船划到庵堂前。
于是,一个神话传开了:天上的恶龙也惧庵堂的女菩萨,女菩萨专为农渔民救苦救难。方圆几十里的人们奔走相告,公德款大大小小源源不断,茅草庵堂不日即变成了青砖瓦房。
从此,庵堂香火缭绕,磬钟长唱……
不久,世间兵荒马乱,香客稀少,庵里只有一老一少两尼留守。一天中午,老尼上街赶集,小尼在门口晒萝卜丝及豆乾,因风大吹卷垫布,小尼就手用大门钥匙压住。忽然一只老鸹飞来,它不叼萝卜和其他食物,偏偏吃力叼着钥匙飞走。小尼见状急的大喊追赶。 大老鸹像逗小孩似的飞飞停停,小尼一路追赶不歇。也许是老鸹衔累了,扔下钥匙呱呱两声叫,飞的无影无踪。
小尼喘着粗气拾取钥匙,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
马个渊风景
她把钥匙紧紧握在手心往回走,往回走。突然,她怔住了:庵堂没了!她揉揉双眼跑近,见到的只是一口深渊,渊里的大水正滔滔涌来,大渊对岸新隆起了一个小丘。 小尼姑得救了,老尼回来坐在渊边痛哭。
轰动地方的神话长了翅膀:庵堂施善施草药救治病人感动了上苍,观音菩萨变法救了她的弟子!
地动地陷造就的深渊绿水淼淼,几多幽深?不少好奇的人都未能准确测定。曾有人用放线丈量,线放完了,线坨却未到底。
渊里应该有许多泉眼,水面常常翻出多处喇叭花。是底泉上喷,还水族玩弄?还有人讲传鱼龟精作为? 深渊里水族繁多,又肥又大颜色又奇特,敢捕的人不多,据说只有那次躲开龙吸水的后代才能在此烧香和有限捕捉。渊边水草丰厚,菏莲好多一杆双葩。
此渊位于马家滩,于是被称为马家渊。
马家渊西南岸新升起的丘台,经常烟雾袅袅,夜间绿火飘忽,有人说是游神在那玩耍跳舞,众民深信不疑。 丘台它总是高于水面,水涨它也长,水跌它也落。夕阳下,一目了然,台顶草木茂盛,野花鲜艳,彩虹时常挂在它的头顶……它充满无限的神秘。因此,人们再无田种,也不敢在那里开垦。
丘台像一顶帽子,像天边的一瓣云朵,更似一个大大的湖蚌,当地也就叫它蚌壳台。
龚场马个渊美景――晚霞
百姓的信仰具有更大的共同凝聚力和驱动力。人们集腋成裘,聚砂成塔,不久,一座跑马木制大桥连接蚌壳台,台边渊畔耸立起了一座飞檐“金”顶堂皇的庵堂。因老鸹叼钥匙的故事,新庵【铜匙庵】从此闻名。(编者注:老鸹丢钥匙的西南以后也建了“钥匙庵”。) 铜匙庵的灵气、蚌壳台的神秘传遍百里,甚至在几百里外远扬……
却说梅垸湖南岸的大王垸出了一个京城的天官,因病回老家疗养,县令每旬都得早起前来问安。
县城离天官家直线五十多里,绕道一百六十余,且要渡过两口湖泊。非常耽误时间。为方便问安和便捷百姓上县城,县令不惜兴师动众,筑了一条串联湖中墩台的简易问安堤。
县官问安须得三更起,点灯笼骑马一路小跑,清晨才能适时到达。
马个渊风景
县官累,更累的是跑步前进的衙役。假如那时有马拉松赛,这些衙役应该是决赛的人选。可惜,他们生不逢时。
一个旬日,县令行速过快,五更即来到天官府前。
衙役频频轻叩,府院大门总是难开。 吱呀一声,大门终于开了:“是谁鬼早扰闹?”家奴一脸乌黑,大概是吵了他的瞌睡与美梦。 县令请安拜毕出门,那管门的家奴故意将他未出门的后靴刮落,并砰地一声把门关紧拴牢。 县官刮伤了脚不说,没靴形象狼狈,怎好打马回县城?县令让差役叫门,回答是:要靴?从门傍洞口爬进来取! 衙差正欲钻洞,县官呵斥:“狗洞岂能人爬?家奴举止,何乎?管教不周也!”县官还有好多话闷在心里,他想点明家奴的傍虎霸道,映照的是天官平日的品质! 县官哪敢多说,京城高官,泰山压顶!他一瘸一扭爬上马,悻悻回城。
没有多久,县官病卧不起,一命呜呼。 县令弟弟痛失手足,伤心不已,决定复仇。
县令弟弟周若,左手残疾,腰背罗锅,三十一岁没娶。他擅长阴阳八卦,对风水学颇有造诣。他决定外游访师进修加功底,把天官府的风水颠覆。
马个渊风景
两年后,周若来到大王垸,查访之中,洞悉天官家戚确实无恶不作:天官家丁护院为其兼并良田强霸湖水,抢女行凶放火……就是临垸的梅湖他们也插篙为界强占湖水一片。 是不恶,孰不可恶也!
周若更坚定了除恶复仇的决心。 他以算卦看风水之机,查到了天官家族兴旺人才辈出的源头。
原来,这里河湖水出入连通口,叫虾子口。口前近百米远的大王湖里有一鱼形墩台,叫鲤鱼台,藏着鲤鱼脉的风水。这里河、湖天水掩映,绿得可爱,蓝得诱人;风和气爽,景色旖旎。鱼台边杨柳遥扬,菏花馥香粉红。可以说是克隆了台湾的小小宝岛。那虾子口水域鱼虾成群,红鲤时常浮头戏嘻,抢眼逗人,不愧是个捕鱼的上乘埠头。
马个渊朝霞
天官姓李,谐音鲤,这带居住的全是清一色的李姓氏族。 周若看到此地此景,大开眼界。他不竟仰首叹服:“鱼虾饱供鲤鱼脉,鲤鱼守护虾子口,果然风水宝地出精英啊!”
于是,周若有了复仇的计划:借老百姓的信任,用他人之手,做死虾子口,气断鲤鱼脉,李氏家族就会自然衰落,风光不再!
一年以后,正当他的计划有机会有条件实施时,周若居然改变了主意。 他大脑斗争的结果:天变地迁不怪我,人为作孽是罪过! 他想,近两年来,是这里李姓老百姓不嫌弃我,养活我,温暖了我,和我结下了亲如手足的深厚情意。我不能作殃及池鱼的坏事! 他回想故去的县令哥哥,常常在他面前背颂作为律己的郑板桥的华章:“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周若一拍脑袋自言自语:“我不能作,绝对不能作!否则,对不起养我的亲友,也对不起我死去的兄长。”他又换位思考,是不是天官因病失教,府内管理缺位,代管者是个奸佞?或许,天官本性就爱贪喜占,是京城的内部心照不宣的潜规则所致。试看前朝,谁有势不飞扬跋扈?谁有势不仗势欺人?好官是有,但好官难作。其症结的根在哪里?在朝廷!在朝廷的腐败纲常!
想到这里,他淡化了复仇的意念。他所要做到的只有宣讲因果报应,德高才耀祖,作恶会断子绝孙! 他痴想以此让恶人悔悟转舵,渡他们出苦海。
周若接到天官府的请柬招唤,他捐弃前嫌毅然来到天官府。见天官病入膏肓,看来不久人世。他想,报应,报应!我不报仇天眼见! 天官将死,其言也善,再无昔日一言三尺浪一跺脚就地震的威风。他礼贤下士求周若帮他看一好坟地,逝后能让亡灵荫照子孙。 周若一想:也好,恶人早该去,应帮其子孙改邪归正。
马个渊【拜佛桥】
他在此已两年了,岂能不知道梅湖垸有一风水圣地--蚌壳台,他也曾在那里考察过。若是能葬在那里,后代有可能出贤相!但是,他不想说,也不敢说。因为风水先生有条戒律,阴阳风水师看真了会双目失明!如果瞎了眼睛,本来残疾的我日后怎么营生,怎么活?残生怎么度过? 天官看出了他的心事,劝说变成了哀求,并许诺要儿孙养老送终,以长辈厚待,即立下遗嘱。
天官走了,永远闭上了双眼,结束了他五十一年的一生!
天官要葬风水圣地,只有偷葬。那天漆黑的夜晚,十几只大船齐发,百十人在铜匙庵烧了高香,连夜按周若指点在蚌壳台造了一座大坟――天官坟。 这次葬坟,周若应该有错,让刚咽气的天官又霸道了一回。
蚌壳台虽无归属,乃属梅湖垸的十几亩地,也不该大王湖的人来白白占有? 每逢节日,李姓家族高篷船队前来祭祖,还是天官有钱有余威,梅湖人只有眼睁睁望着。
却说天官坟立于台东,铜匙庵建在渊边,庵内香火也让天官坟大沾其光。坟似乎在运动,在长高,其饱满的坟体绿草茵茵,四周烟雾氤氲。隔渊望去,映在水中的倒影就象小山随波漂游。
李姓家族在坟边立了两米多高的大石墓碑,三个一大两小的石凿香钵总是插满香签。这是外姓人来磕头烧香,乞求保佑。
马个渊“天官坟”
再说周若,天官坟长饱满之后,他真的瞎了双眼。几个月后,看护他的人渐渐不周。不说每天能享用天官在世承诺的一顿肉笋,有时米饭也难及时供应。(所谓肉笋,就是用猪肉生蛆晒乾,再混合金针花作汤菜,那里面有极具营养的高蛋白。)一天,周若感觉肉笋汤有股怪臭味,便质问看护人。看护人说可能是天雨没晒乾所致。谁知天天都是这样。他明白了,一定是从茅厕打捞的屎蛆作成。他要投诉,结遭到一顿毒打。打的人说:莫怪我,是老爷要我给你“竹笋炒肉”吃!(竹棍与打出来的伤皮)
周若的思想斗争又展开了:恶极之人本性难改,风水只能影响知错改错能挽救之人。虽有遗嘱,在恶人眼里只是一张狗屁不值的黄纸。于是,他作下了痛苦的决定――毁了湖蚌脉!
那年清明祭祖坟,周若对天官后人吩咐,要他们带几担生石灰去,若发现坟上有横行长裂口,马上用石灰填充! 果然,他们烧完香,磕完头,太阳出来了,发现坟上有一道道长长裂口。他们即按周若的布置,用脚把石灰填踩得牢牢实实。
从此,天官坟不长了,神秘的烟雾没有了。 原来,因湖蚌脉的作用,天官坟就是一个活湖蚌,春季会迎接红日张口晒太阳。大量的生石灰一进,湖蚌就被腌死了,脉气随之而断。 没几个月,天官府官司不断,日渐衰落。后来一把大火将府房烧尽,周若也在烈火中“涅盘”。 天官坟的灵气没了。梅湖百姓不再叫它天官坟,改成蚌壳坟了。
文革中,造反派挖了蚌壳坟,揭了天官的高棺,敲碎了白骨,拉棺材去作了牛栏,抬石碑作了沟桥板。 据说,那几个敲白骨的人都害
了一场大病,经医院救治才死里逃生。是天官的阴魂最后又害了一次人――社员们都如此传说。
改革开放后,梅湖垸几个村富裕起来,农民又在蚌壳台建立了一座大庙,取名天和庙,(为现今【天古寺】)当家的还是女主持。不过,铜匙庵的名字仍然载入了庙里的史册。
龚场马个渊【天古寺】
配图: 随 便
作者王书祥,原用笔名王中坚,博客昵称滥竽。写过诗歌、通讯、小小说等,曾多次在国报省报、书册发表过作品。广东博客上多次被评为草根英雄,多篇被编辑推到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