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
彻悟人生
随着年龄的增长，失去的亲人愈来愈多，对母亲的思念之情愈加强烈，一幕幕往事萦绕心头，思绪之门难于闭掩，母亲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面前。母亲离我已经整整七年。这七年里，剪不断浓浓思母情怀理还乱，常常难以入眠，泪水涟涟。母亲的针针线线、丝丝爱无不牵动我深深的眷恋。
我的母亲出身贫寒，勤劳能干、心性好强、忠厚本分,与人和善。
七十年代的中国农村有一句俗话:再好的女娃锅台转，再赖的男儿走八县。母亲虽然没有文化但有远见。摆脱世俗的偏见供我上学念书。且不说在我上学时把我撵到河里，给我手里塞的那一元钱，（因为我的学友每星期上学都拿一元的零花钱，我家是农民，没有钱。）也不提我放学回来吃的白菜心饺子，她吃的包谷面驴蹄子……
只说我八六年高考落榜，把我大我妈折腾得哭笑不得，进退两难……整个家庭搅和得鸡犬不得宁焉……我整天思绪万千，妖娥子不时变换，今天:“妈，我要补习。”我大推了推车子就去割草卖钱，套了我家的黄牛给人犁地挣钱，我妈数着卖了羊奶，鸡蛋的毛毛钱。明天:“妈，我想学医。”我大赶紧去找他的表弟，妈妈准备盘缠。过了一阵子又说:“妈，要到西安学裁缝。”妈妈说:去吧，女孩子家，吃饭穿衣最基本。到了西安,觉得太简单，就是几条线段，被子也没要一个人蹿了回来……
从富平到了阎良，我也是点了头的，母亲觉得我大自己做主把我推到这个山东移民的家是对我一生的亏欠。
女儿会走路之日起是我母亲带的，母亲把女儿打扮的像个洋娃娃似的！没有钱买就用粮食换:卖西瓜来了，母亲回去摇麦子，姑娘在门外等，她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骂卖瓜的:“娘比”（因为人家不知道她要买，拉着架子车走）她和外婆赶到时嘴里还骂，本地人听不懂觉得好玩，让她再说一句还赚了人家一个西瓜呢！回来的路上外婆问她说了什么话:“骂卖八（瓜）的娘比”。经常是表兄弟姐妹们围了一个大圈她在中间逗着玩，山东腔在本地堡子骂人孩子们听不懂觉得好玩。一次几个表哥骂她,山东娃，坐热炕，说话就像狗咬仗。一撇子把表哥打得嘴肿的多厚…
舅舅，妗子，邻居们下工回来都赶到她外婆家歇息，逗着她玩，穿着粉色的裙子，戴着粉色的凉帽，还有一个粉色的裤头穿梭在人群之间，粉嘟嘟的可爱，萌萌的调皮，靓靓的她婆的倩蛋蛋娃……
以致于后来上学了回来好长时间就不认这儿是她的家，哭闹着:“我要回家，我要回我家，这儿是爸爸和弟弟的家”。要婆，要回家。以后她的话语前半句是山东后半句就成了陕西方言还有普通话……
有一年正月初二回去拜年，人穿了一个少得发白况且不干净的军用棉袄，（他故意的）一进门我妈就把我叫到房子从头到脚的批评了一遍。我有嘴不敢辩，气得叫唤。临走我妈给我拿了好几片布还给人买了一条小诘子烟，用现在的网络术语可不是产品出了问题找厂家吗？一路上父子三个嗨翻了天。（这是我走上社会后母亲对我最严厉的一次批评，也是最后一次，是我最为感悟的一次）
话说我从富平来到阎良，我母觉得是对我终生的亏欠，刚到阎良，我和婆婆分开吃，摇水瓢兼职着吃饭的勺。吃饭的碗兼职着盛菜的盘还干着喝水的茶碗碗。晚上睡觉能看星星能看天。有了孩子我住满月我大我妈把我送回来，孩子要睡土热炕，炕上只是个麦草包（婆婆公公的网套他们结了他们还要铺）我妈也是眼泪拔摖的，给我大说:“娃日子太浅，不能睡在草铺上。”打发我大立即骑了自行车回去带来一新一旧两个被子（新的盖，旧的铺）（我真不知道我妈那时候心里有多愧疚？）。安顿好了一碗碗水都没有喝就回去了……
我喂了个猪没有饲料，我妈打发我大送来了一口袋大麦，口袋太长，我大一节一节持住地给我挪到屋里靠到墙上，还叮嘱我吃完了他还有……（那年我大已经六十几岁了）我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认为是应该的。
以后的日子我妈对我说:“孩子都有了，好好的干，好好的过，妈还没有媳妇，你看上咱屋里的啥尽管拿。再说了，妈也能给你买。只要人家娃有的你不能没有。日子总会好的。日子是人过出来的。”我流着眼泪点着头。
我便三天一趟，两天一趟把我妈家的东西往回翻。厨房用具，日常用品，我妈两个板柜，织的粗布，床单等压得实实。这个贼偷的差不多了，我大我妈也干不动了！母亲也有了媳妇！
我常想，当今社会这个贼是要被送公安机关处置的。或者是被主人抓住把腿打断的……
我在褚田小学那段时间，天天喝着我妈的羊奶，吃着我妈的馍没有给一分钱。褚田并到姚村每一个星期五中午我妈准时送上水果蔬菜放到我房子门口……我拼命的挣钱，一分钱巴不得分成两辦来使。这阵想起把我妈亏咋了！
我大没了，我在大路上滚成泥蛋的哭，我妈把我搂在怀里说:“我娃好着哩，姊妹几个你最有心，你大穿着你的衣服，花着你的钱，不敢这样哭，把你气的”。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停止了埋怨……
在一个合适的机会，我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妈把我叫到后头房子，拿出了120元钱，还有一个存单，悄悄地给我说:“你大临走心里清白的很，跟上人多不好说，你没有考上大学，能怨他一辈子；你从西北回来他知道你心里想啥；你到了阎良也是很无奈的。你大说还是你好。在他跟上有心，把这些钱给你，好好的供两个娃上学念书是对你的补偿，娃考上大学了，你的心事就了了。你大还说让你惜耐自己，累出了病上年龄就出来了。”我接过钱和存单回过了头捂住嘴泪流满面，不敢出声。（我知道我家的底细，这钱必须我管，我大妈放心，我会给她的，她很放心我）我妈说:你看你晒的黑瘦黑瘦的……
以后有很多机会我提起这个存单，我妈很劲的给我使眼色，让我闭嘴……
至今在我的衣柜里，有我妈亲手缝制的三身棉衣，还有好几个粗布，太平洋单子，还有这个存单；在我的厨房里，有我妈给我的擀仗，和面盆；至今还用着我大帮的扫炕刷刷；还有这个存单（右上角备注的妈妈的）这将是一个永远的传说……
在我父母面前，我就是一个忤逆不孝的盗贼！
我看过一篇文章，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请问我何德何能，受到岁月如此的厚爱？
何德何能，得到上天这样的恩赐？
妈妈呀！人世间远水解不了近渴！什么都好了！你那闺女是一个单飞的燕，夜深人静，人静夜深的夜晚，心儿飞到了垣尖，飞到了河滩……回不去的家乡，再也见不了我的娘……夜深人静，人静夜深的夜晚……
作者，彻悟人生，窦变丽，西安市阎良区北屯街道办秦家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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