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小说/桃 树
文/朱平
老李在自家墙外栽了棵桃树,树旁有条小路,路上人来车往。春天桃树发芽、开花,蜂蝶上下舞动。到了八月,树上挂满了桃子,引得路人驻足翘首。
也许是墙外向阳通风,土壤又好的缘故,桃树生长得可以说是”肆无忌惮”,枝丫也很快侵占了路的大半部。来往车辆,稍有不慎,就会被剐。老李的老婆一脸的横肉,说话也没有好声气;老李唯唯诺诺,随声附和,实属“气管炎”一个。街坊邻居多次与他家交涉此事,都是无功而返,甚至还会受一肚子气。 桃树仍在“侵略”,剐车事件时有发生。

一日,天色将晚,老李邻居老徐家门口连同所在的整个胡同停了不少小轿车。老徐媳妇联络了街坊四邻的女人们,煎炒烹炸,准备饭食,当然也捎带传达了她家老徐“高升所长”的喜讯。
夜幕降临,老徐家屋里屋外,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结婚办喜事也不过如此。七点左右,院子里几张桌上杯盘罗列,山肴野簌,丰盛之至。众人围坐,酒宴正式开始。席间众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徐所儿,祝贺高升,兄弟们以后就指着你‘混’了!”“哪里?哪里?兄弟们太客气了!”,老徐手里端着酒杯,满脸都是笑。接着就是敬酒碰杯。高潮之处,猜拳行令,觥筹交错,起坐喧哗。几杯白酒下肚,老徐已是头重脚轻,双眼迷离。多年来,老徐一直在民政所里打杂,如今荣升为所里一把手,的确是春风得意,可喜可贺!

晚上十点半钟,曲终人散。胡同里小轿车陆续亮起了灯,嘀嘀哒哒……老徐腆着个将军肚儿,嘴里的香烟时明时暗,醉熏熏地走在最前面,去看那棵桃树,生怕剐了哪位同僚的“坐骑”。出人意料的是,黑暗中有俩人:一个正在钏树,另一个在倒树枝。走近一看,竟是邻居老李两口子,一边干着,老李老婆还骂骂咧咧,“早他妈的就让你钏,总不钏,街坊邻居出来进去多不方便。”声音很高,估计是在给老徐听。老李吭哧吭哧,自管钏树。老徐木然,不过还是很感激,感激邻居老李两口子的深明大义,感激老李两口的“识大体顾大局”,也感激老李两口子的顾及邻里情面,甚至开始怪罪其他街坊邻居不会沟通了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邻居老李家的桃树尽管在生长,但安分了许多,枝丫稍有“放纵”,便被老李“扼杀”。老徐开车不但不会受阻,间或还会隔着车窗接受老李两口子的微笑致意。
转过年来,老徐好像“出事”了。据说,“他被停了职,正在接受审查。”说话人说得煞有介事,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听者亦是醉了一样,眉开眼笑,落井下石!好事者很快把这一“新闻”添枝加叶地传遍了整个村子。从此,老徐一家每天在人们的指指点点中,出来进去。

这一日,也许是老徐心不在焉,车子竟然剐在了桃树枝上,划痕甚是打眼。心疼气愤之余,老徐下车,敲开了老李家的门,说明来意——不过是让老李他们把桃树再钏一钏。不想老李媳妇竟翻了脸,“你瞎啊,宽宽的马路你不走,干嘛偏偏往我家树上碰呢?”老李哼哼唧唧,似在阻拦老婆不要说话太过分。不想那女人竟一把手将老李推开,踮起脚尖,瞪着三角眼,对着已经上车远去的老徐,“你他妈也不照照镜子,你以为你是谁啊,竟然教训到老娘头上来了!我呸……”说着,噗得一声,把一口唾沫吐了出去。老徐吃了个烧鸡大窝脖,悻悻而去。

一天,再次听到传言:“老徐'升'了,调到市里当副局长了!”不久,胡同里女人们闲聊时,也从老徐媳妇那里确认了这一事实。老徐开车路过老李家门口,老李两口子脸上好不自在,说起话来伴随着大幅度地点头哈腰。老徐吃惊之余,还看到路旁那棵飞扬跋扈的桃树竟也没了踪影。问之则曰:“嗨,我让老李刨了,都街坊邻居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老徐,你说是吧?哈哈哈……”
围墙外,再没有那桃树的踪影,小路从此畅通无阻。
作者简介:朱平,男,1973年生,笔名“沙漠之狐”,中学语文教师 ,善教写作亦钟爱写作。喜欢与生分享小文,偶有小作见于报端,影响甚微,故不必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