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河(外两首)
文/殷朝芹
从云层中滴下
从山石上滑落
从树叶上沥出
从岩缝里渗溢
急匆匆地汇聚在一起
成了蜿蜒的龙
成了娇媚的凤
有了潺潺的节奏
也有了波涛的汹涌
一条大河
就这样形成
于是
有了和风伴奏的音乐
有了缥缈雾气的升腾
有了茂盛的芰荷和芦苇
有了自在游弋的鱼虫
有了啁啾不歇的水鸟
有了树木魅人的倒影
也有了鹅卵石的圆润
有了鹅鸭唱和的歌声
有了村落和城堡
有了水田和船篷
有了码头和商埠
有了洗衣妇和淘沙工
有了漂流的竹筏
有了竞渡的舟艇
有了蓑笠翁的垂钓
有了画舫上的夜灯
有了孔夫子“逝者如斯夫”的教诲
也有了屈原的嗟叹苍生
有了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也有了白居易的《琵琶行》
当然
也有洪流的泛滥
也有肆意的决口
有绝情的淹没
有掀翻的船头
有残酷的溺杀
有兽性的狂吼
有流离失所
有哀鸿颤抖
鲧治水患
九年不成性命丢
禹导九川十三年
家门不入安九州
漫漫的历史长册啊
写满了人与水的争斗
历朝历代
何曾有过停休
抗洪抢险是兵士们的功课
大大小小的沙袋呀
一年年堆满了历史的城头
一辈辈的人去挖河筑堤
把淤积的泥沙一筐筐搬走
风平浪静才是百姓的心愿啊
风调雨顺方是国家的需求
一条条的大河呀
从古流到今
从春涌到秋
你是风雨的连绵啊
你是岁月的悠久
你汇聚了几多的清溪呀
洗刷了多少的血腥和污垢
含纳了几多的忧患
消弭了多少的恩仇
战胜了几多的干旱啊
孕育了多少的丰收
有时是那么的丰盈
有时又是那般的消瘦
有时是那样的暴烈
有时又是那么的温柔
一条条的大河啊
你是天体的脉搏呀
你是大地的血流
你是人间的爱和恨啊
你是生命不息的源头
文明在你的怀抱里发祥
你送给人类幸福的田畴
你在日夜不停地奔赴大海
你要把情感潮汐整个的宇宙
不管你有多少的曲折和迂回
不管你绕过多少的高山和沙丘
也不管你有多少的过失
不管有多少的忧愁
你都是我们的母亲
我们的朋友
■风啊，风
（一）
风啊，风
沙沙的猫一样的脚步
唰唰的雨一样的叮咛
嗖嗖的箭一样的尖利
呼呼的虎一样的喉咙
（二）
你是来自琴弦上的拨响
你是马群中发出的嘶鸣
你是空穴里传来的秘密
你是森林里诡秘的幽灵
（三）
你是危楼檐角的悬铃
你是深山古寺的洪钟
你是戈壁沙漠里的孤语
你是黄土高原上的尘影
（四）
你有不拘一格的装束
你有随性而扮的面容
你有纨扇拂面之轻
也有排山倒海之重
（五）
你让云雾游移
你让树叶摆动
你让船帆远去
你让巨浪腾空
（六）
传递着春的花信
撒播着夏的葱茏
清扫着秋的落叶
擦洗着冬的寒冰
（七）
托举起飞翔的羽翼
吹奏着呕哑的箫笙
堆积起一座座雪山
填埋掉一汪汪深坑
（八）
你也会助长蔓延的火势
沙迷高山的眼睛
你也会推倒千里的城墙
揭去万顷的房顶
（九）
你蚀化着历史的页岩
你也吹响着改革的号声
你推动着前进的车轮
也抹平了沧桑的泥泞
（十）
你让大河传递起伏的哀叹
你让气流散布残酷的血腥
你让霓裳装点升平的景象
你让雨雪消融丑恶和狰狞
（十一）
你是天庭的呼吸啊
你是地球的转动
你是仙人的牧鞭啊
你是人间的唤醒
（十二）
你是苍穹的使者
你是洪流的司令
你是民间的气息
你是时代的引领
（十三）
你有着天生的直率
也有着不变的真诚
你乐于驰骋天庭
也愿意造访百姓
（十四）
你是河边垂柳的贵友
你是场上稻谷的佳朋
你是瓜果四溢的芳香
你是花丛中的蜜蜂嗡嗡
（十五）
你是戏台上的舞袖
你是酒巷里的幡旌
你是小学校里的朗读
你是豆腐坊里的热气腾腾
（十六）
诗人是你虔诚的信徒
跟随你的脚步
始终不停
■雨啊，雨
雨啊，雨
点点滴滴
来自天国的祝福啊
甜润着干渴的喉咙
洇柔着板结的泥土
唤醒涸泽的山泉
激活潺湲的小溪
指挥着荷塘的舞会
书写着蕉叶上的诗句
淅淅沥沥
仙子们的联袂羽衣啊
温馨着峭峦峻岩
抚慰着旷野古树
氤氲着缥缈的云雾啊
编织着惆怅的思绪
为沙漠送去复活的希望
给天涯一片特别的眷顾
问候着萋萋芳草
孕育着缠绵馥郁
那骤急的如鞭如矢
那倾盆的如瀑如布
那与雷霆一起的振聋发馈
那与闪电同来的光怪陆离
那与雪交加的凄然霏霏
那与风合作的铿锵有力
你一次次揭开阴霾的面纱
一次次送走叆叇的迷雾
一次次赶跑旱灾的鬼魅
一次次冲刷腐臭的血污
一次次阻止野火的蔓延
一次次让张开的炮口悄然哑堵
一次次助推江河的奔流
一次次让消瘦的汪塘变得丰足
有时候你也沉默
把大地交给肆虐的旱魔
有时候你也哀愁
让层层阴云布满九洲
有时候你也十分残暴
把千里的江堤一把推倒
有时候你也特别疯狂
让成片的乡村房倒人亡
有时候你也懂得抚恤
普降的仁慈又让万民欢呼
一朵朵落地的小花
一声声喜悦的爆竹
一幅幅淋漓的图画
一张张垂珠的帘幕
一阵阵撒播的甘霖
一段段泥泞的雕塑
一首首涌泉般的诗歌啊
一场场奇幻的戏剧
你是大自然的使者
你也是人心里的情愫
你或者滂沱恣肆
或者轻声慢步
你或者来去匆匆
或者喁喁私语
你或如战鼓擂动
或似默默的泪滴
广阔的天空是你驰骋的疆场
浑厚的大地记载着你斑斓的历史
没有你就没有草木的葱茏
没有你就没有大海的潮汐
没有你就没有风云的变幻
没有你就没有万千的旖旎
(九）
我为你写诗
聆听你的心声
追寻你的足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