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年纳财/路边草
岁月磋跎,我总是时常想起我的少年时光,写点东西,温馨的往事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六十年代初,我正值少年,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我沉浸在放牛寻柴打猪草的生活竹篮里,读书反倒是游击副业了,而今想来真是惭愧。

寻柴最为辛苦,要去十多里乃至二十几里的山林里,被山林的主人发现会“抢柴”。特殊的经历,于是就有了半夜起日暮归。

只有旧历年大年初一,我们这些小刘海才有砍樵的乐趣,当然不会碰到“胡大姐”,既便碰到胡大姐也不会领我们去她的寒舍。

当初除夕前就与玩伴伍玉东商量好,我和伍玉东不仅仅是纯玩伴,叫牛郎伴樵夫伴更为贴切。约定大年初一“纳头财”,也就是趁新年瑞气,到他处山里砍柴。初一山区人家不“抢柴”,也不骂人,免得讨个一年之旦不好彩头———“丢财”。

那时尽管清苦,也革命化了,不准多说“升官”“发财”之类的言语,可新年贺词是延用的,老人们传承的。大年初一,不管见到谁,都是一句“升官发财买田!”,如今田都归集体了,其实是过程语,连贯改不了。

大都去七八里地,年年都去我姑妈生产队王窖山里“纳头财”,还不能让老表们看到,不然会拖你到家里“刮红”,也就是象模象样做客。这机会要留给跟我父亲来,这样有面子吧。
一人一根担千,我唱着从别人那里学来阿Q老调:
老汉去寻柴,金银财宝路上来,我双脚踢开金银路,君子不爱混来财……………!
我自幼有文学天赋,只要动听的,自然听一遍就记下来。一边走,一边与伍玉东从衣装中掏出零食吃着,大都炒红薯片之类,也有炒米花和炒豆子。
进山了,各“占”一块柴草划入自己砍割范围,那是寻柴孩子习惯。也就是“这一块归我”,比划着,别人不会与你争,会另选一块领土,象猴王争霸落败一方暗然另择。

砍柴很欢,大年初一不担心劳动成果归山主人,敢大声喧哗。都挑拣好的砍,只要“杆杆柴”不要茅草,平常连茅草都找不到。
不一小会,俩人都砍足了“头财”,绑扎好,穿上担千,休息片刻赶回。那年纳头财偏不遇偏,遇到二表弟王良诚,他也是“纳头财”,去临近双板桥水库划船,承包生产队的,一年交几百块钱。划渡一人五分钱,平时有人赖钱,初一不赖钱。

表弟叫“征粮几”,五二年秋国家实行征粮定购时生的,闯王不纳粮到纳粮时,所以叫征粮。他比我小八天,长得比我高大, 都叫小名,叫惯了,也亲切。邀我去他家“刮红”,包括伍玉东,只是伍玉东隔了一辈,算来也是近亲。最终还是去了,本来要跟大人来显得隆重,乡下亲戚正月都会轮流吃年饭。
姑妈姑父很高兴,又有四五个表兄弟欢迎。放鞭炮一挂,二十响,噼啪噼啪啪,然后入席。孩子不会给让上席之礼,但规规矩矩的上菜必不可少,我也有模学样当起客人来。
很尴尬,姑妈共院子的邻居原本认识。为自身利益,平常杀湿柴是不行的。新年头天,这些姑妈家邻居见我们挑一担湿柴没说什么,也说套话“升官发财买田”

还喝酒,当然家酿米酒,平时大人不会让孩子喝的,新年破例。伍玉东来的少,很拘促,我则成了半个主人,诱导他放开。
吃红薯的肚子装下酒肉,很得意。下席后,趁着酒精作用,红着脸,唱着皮影戏“打道回府”,踉踉跄跄,三步一扭,终于完成八里地回程。
赶到家,周围各家都是鞭炮声声,象炒豆子,停停顿顿,大都二十响鞭炮,炸成新年的年味。
我母亲是第一个接我进家的人,为讨吉祥口风,我娘说:“我崽纳财回来了!”我高兴的应着声,仿佛得胜归来的将军…

往事如烟,留在心底,每时想起,总能拨动心漪,而今已年过花甲,孩子们再也没了纳财的经历,把往事成书,留在岁月的长河里。
作者简介
路边草,姓伍名才广,湖南衡阳市人,退休,现客居北京。本人无学历,自幼酷爱文学。近八年,本人陆续发表各类文体文章在二十几家平台,图过把文字瘾,又兼释放自己之所想。桃是青涩的桃,但都是吸取原始水土无污染长成的天然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