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乡作协都市头条

冬至是个好日子。冬至这天,亲人、朋友、同学、同事都不间断的发来微信,祝福冬至快乐,提醒要吃饺子。有的还在微信朋友圈发红包,抢到了红包的大都会微信里面回复“谢谢老板的红包”,有的干脆也凑个热闹,在自己的朋友圈子抛几个红包。冬至这天,笔者既收到祝福的微信,也抢到好几个红包,同时也发出了几个红包。抢红包也好,发红包也好,其实是个亲友朋友微信圈的娱乐活动,也只是为开心而抢,为快乐而发。按照当地民间习俗,冬至这天,是要到祖坟父坟这里去整修墓地的。民间有个说法,说的是只能在冬至前后这几天才能移动墓坟,整修坟,说这样才能让入土的人得到更好的安息,家里才能人财两旺,健康平安。笔者也是有祖墓父坟的,但墓地不存在整修,也不须除草剪枝,且笔者一直以为,人活在这世上的时候,不论亲人或者是朋友,你只要是真心的对他好,尽到了对长辈的一分孝心,尽到了对朋友的一片忠心,就足矣!人的最终点,都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只有在生时得到关心爱护帮助才算幸福。有的人,父母在生时对父母并没有太多的爱,可一旦父母亲离世,又大操大办丧事,笔者认为这样做,并不意味着这样的崽女能得到父母的谅解的。冬至这天,笔者赶去东桥吃酒,吃的是埋人酒。是自己的一个胞弟的女人去世了,胞弟是哭得很悲伤的。就因为胞弟对自己的女人离世的悲伤惨景,让笔者不得不浮想联翩……
笔者的祖父祖母离世比较早。在笔者儿时的时候,祖父就因病离开了人世。祖母是在笔者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因病离开人世的。这样说来,祖父祖母是没有享受到笔者的孝敬的。笔者记得,祖母离世的时候,姑妈们都是很悲痛的,她们所表达的情感不是悲伤,而是真正的悲痛,是对亲人--母亲离开她们的悲痛,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痛。笔者的祖母生有七个崽女,除了父亲,其他的都是女孩儿。祖父祖母不是大户人家,也是靠田靠地养家的角色,正因为此,祖母养活不了女儿们,在笔者的姑妈们都还是很小的时候,不是给了人家做童养媳,就是给了别的人家做女儿。听祖母说起过,祖父母家原来有得三十好几亩田地,靠这田地吃饭过日子不是难事。可祖父染上了抽鸦片,这抽鸦片的人就跟现在吸毒的人一样,是要钱来吸食的,祖父就将田地卖来抽鸦片,最后是没有田地卖了,是得到已经嫁在长沙的四女儿也就是笔者的四姑妈的接济,在萍乡城区租了一处房子,让才九岁的父亲随祖父母一同迁居到了萍乡城。

听姑妈们说起过,是萍乡解放了,是共产党领导的新中国把已经离散了的家给团聚了起来,笔者的姑妈们才又回到了她们母亲的怀抱。姑妈们相继在城区找到了人家,生儿育女,与亲生的母亲相距不是很远,最远的是长沙的四姑妈,其他的姑妈都在城区或者是郊区。二姑妈细姑妈就在笔者家不远处,步行的话只要几分钟。三姑妈和五姑妈住在农村,现在也是市区了,一个在龙古坳,一个在老无专。就因为离得近,姑妈们才与祖母走得频繁。也是在四姑妈的帮衬下,祖母在租的房子里开起了饭店,做起了小本生意。可以说,祖母和她的儿女们团聚后真的是既开心又快乐的。
到父亲参加工作后,祖母就关掉了饭店,做起了家庭妇女。祖父因过多吸食鸦片带来的后遗症,在父亲结婚生下笔者后的第三年离开了人世。没有了祖父的祖母自那后更加得到女儿们的爱,这种爱是人间亲情的真爱,是无私的爱,是女儿对自己母亲的爱!这种爱,铭记在笔者的心里。
笔者还在很小不是懂事的时候,就特别盼望姑妈们来家陪伴祖母。只要姑妈们来了,祖母就能收到姑妈们带来的好吃的东西:雪糕、蛋糕、米糖、芝麻饼、兰花根,都是香甜可口的各种食品和各类瓶装罐头,这些吃的东西,在六十年代初期,不能说不是好东西吧?!姑妈们只要一离开母亲家,祖母第一个想要给吃的人就是笔者。笔者在家是老大,老二那时也还没出生,就是出生了也还不能吃这些东西,你说是吧?所以说,笔者也是享了祖母的福的人。

家庭的不和谐是因几根金条引起来的。听母亲说起过,是六六年的上半年,四姑妈和四姑父从长沙来到祖母家里,悄悄地将四根金条交到祖母的手上,当面说是要祖母保管,其实是送给祖母的。那天三姑妈、二姑妈、五姑妈都在(大姑妈家在高坑,没有前来),就是父亲不在。因父亲是在大路里乡做邮递员,一般是十天半月的回家一次。姑妈们没有将此事跟笔者的母亲说,就是怕母亲独吞了,所以说是要祖母保管,祖母就将金条藏在她的那只大木箱子里,也是挂上了锁。父亲后来回来后是知道了这事的,因母亲跟父亲有过别扭,祖母担心他们不一定能在一起过日子,就没有要父亲保管金条。没过两年,中国大地闹起了文化大革命,这下祖母有些担心金条的事被查出而连累自己的崽,姑妈们出主意说放在她们的手上好了,姑妈们商议说放三姑和二姑家比较保险。三姑家在农村,是雇农,没有谁会去查她家,二姑离娘家近,有什么事好商量。父亲有个正式工作,正式工作是铁饭碗,所以父亲这里不能有任何事。听母亲说,父亲那时是公社的积极分子,已经入了共产党组织,是红人。父亲那时是很积极的一员,对金条并不怎么感兴趣,对祖母的安排没有异议,事情也就这么办了。因金条都在两个姑妈的手上,姑妈们对祖母的好可想而知是好上加好了。文化大革命后,祖母父亲姑妈都没有事,有事的是四姑妈,四姑妈的老公笔者的姑父在长沙自己家里上吊身亡,四姑妈没过几年,也因病去世,说是要祖母保管的金条就永远留在了祖母的手上。后来笔者才知道,四姑父在解放前是长沙市陆军医院的院长,四姑家只所以有钱就不成疑问。有疑问的是到了八十年代初期,也就是祖母都已去世几年了,姑妈们并没有想要将金条还给父亲,为这事,母亲没少跟父亲吵架拌嘴(不知道金条事的母亲后来还是知道了)。是笔者知道了这金条的来龙去脉后,写了一篇散文发在萍乡报上,将此事说了个清楚,虽然未点名,但姑妈或者是表兄弟姐妹们是有看到了这报上的文的,三姑二姑这里就都各拿出一根金条交到笔者的母亲手上。也就是因这事,母亲跟姑妈们是没有什么来往了,父亲虽说与姐姐们有来往,但因这金条的事,多少产生了隔阂,让表姐妹表兄弟们也产生了隔代亲,并没有将姑妈们原所建立起的亲情正常的延续下去。自四姑妈离开人世后,二姑、大姑、三姑、五姑又相继离开了人世,这包括笔者的父亲。
笔者对姑妈们的感情是纯真的。大姑、三姑、五姑去世比较晚,是笔者结婚若干年后才离开的,所以,笔者携夫人逢年过节都是会去看望姑妈们的,每回去,手上都是要带些吃的东西的,临离开时,还会递上几张钞票。笔者记得,最早时是五十,后来是一百、两百,这几年就是三百的给了。笔者认为,过去发生的事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事情都已经过去这许多年了,不应当放在心上,不应当对亲情产生影响。想想笔者小时候的日子,那是多么的甜美啊!现在都只有一个姑妈了,一个母亲了,其它的长辈们都先后离开了我们。加上现在又都是独生的子女,原有的亲情感就越是难能可贵了。可以说,到了女儿们这一代,表亲这层关系怕是会没有了,所以笔者更加百倍的珍惜已有的亲情。表亲们这里不论有什么事,只要笔者知道,就一定会前往参加的。

笔者感到遗憾的,是父亲病重时没能在父亲的身边,在父亲离世时没有为父亲送终。算是岁月作弄人吧,父亲去世那年的月份,正好是笔者在北京邮电学院读书最后的日子,正好是学校考试的时间。两年的学习,为的是能拿到毕业证书。市局刘副局长打电话给笔者,说了父亲已过的事,问我这里是什么情况。笔者说这两天毕业考试,考试一结束,笔者赶回家时,父亲已经在市殡仪馆,这也是笔者一生的痛。
父亲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吃了苦没有享受到福的人。父亲离开二十多年了,至今有单位上的人或者是原来跟他有过交往的人,只要提到笔者的父亲,没有谁不说他的好。
再说母亲,不管母亲父亲是怎么想的,是生娃来为他们养老还是为他们来淘气,反正母亲就这样生下了五个儿子。生了五个儿子的父亲并没有享受到儿子们的福就走了,母亲虽然还在,但并不健康,每天只能呆在家里,不能步行外出活动,可以说,母亲也没有享受到儿子们的福。
母亲一把尿一把屎的把我们拉扯大,虽然我们小时没有享受到更多的快乐,但母亲毕竟让我们健康地长大了,并且都参加了工作,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笔者记得,四姑妈给读小学时的笔者穿了一件棉袄,笔者穿在身上去学校让同学们羡慕不已。穿了两年,因身体在长高而不能再穿,弟弟老二就接着穿,老二不能穿了,老三接着穿,直到老四穿过后,这件棉袄才被依依不舍扔掉。母亲没有正式工作,是靠做体力活去赚钱养我们这几兄弟的,母亲所吃的苦笔者是铭记在心的。所以在笔者参加工作后,笔者就不同意母亲再去从事体力活,而笔者所赚的月工资也就全部交给母亲的手上,那时的月工资收入不到二十元。可那时的二十元是比较高的了,那时的二十元可以买二十斤猪肉。到后来,老二老三老四都参加了工作,家里的经济条件也有了好转,有了好转的我们也还是非常的勤俭,从不敢乱花钱。特别是笔者,在校时就已经有好多同学在吸烟了,而笔者知道抽烟并不是好事,还是坏事,祖父就是因抽大烟而把家给弄破产的,所以笔者是烟酒不沾。喝点酒,也是因后来的工作的需要而喝,在家里,在没有客人来的情况下,笔者是点酒不沾的。到笔者成家后,笔者也是每月都会给母亲一定的生活费。特别是父亲走后,母亲的生活费包括穿的用的,就大都是笔者负责承担了。因笔者自认为自己的经济条件要比弟弟们好,多负担一些也是义不容辞的。这其中笔者得感谢老婆,我们结婚后,老婆对母亲一直都是很孝敬的。笔者每月给母亲多少钱老婆从不会说二活,老婆也会时常买衣服买水果什么的送到母亲手上。过时过节就另外还会给母亲一些钱,也是从一百到几百的给。三年前,女儿从外地回萍乡过春节,我们一起去母亲这里,笔者给了母亲三千元,老婆也给了两千元,女儿这里也给了一千元。母亲接到我们的钱时那个笑真的是很幸福的笑。可小弟不争气,在电脑房玩赌博,把我们给母亲的钱全部输光了,还把单位改制发的七万元也给赌光了。自那后,笔者就只保证母亲的生活费,再也不敢多交钱到母亲的手上。

母亲原住的房子基本上是笔者花钱购买、装修的。弟弟们都有了自己的家。母亲一个人在家笔者确实不放心,因母亲不能像正常人样行走(患有高血压、高血脂、脑血栓、胯骨更换等病症),在家里只能是移步而行,而笔者家是复式楼,母亲没法上楼,也去不了有落差的卫生间。笔者本想花钱将母亲送到市里最好的养老院去生活。四弟认为不如将母亲安排到他的家里去(四弟买了新房搬家时母亲不愿离开原住房)。经兄弟们商议,卖掉了母亲住的房子,将卖房子的钱作为母亲的生活费用,放在四弟这里安排使用。母亲也愿意跟四弟在一起,因跟四弟在一起生活也已经有好十几年了。我们五兄弟,就时不时地去四弟家看望快要八十高龄的母亲。
这样子的安排,笔者的心里是有些许愧疚的。笔者原以为只要给了母亲钱花,母亲就会开心,其实不然。
母亲能外出行走时,笔者交钱到母亲手上,母亲是很开心的,母亲可以拿着钱去菜场去商场买她想要买的东西,那个时候也是有玩得好的邻居陪着她的。可当母亲做换胯骨的手术后就不能像正常人样行走时起,母亲她要的不是钱,钱对她来说已经是没有什么意义了:她自己去不了菜场商场,想要买什么也是我们提前买好给她。这时的母亲可能感到自己的寿命不会有多久了,她需要的是有儿子们的陪伴,而我们几兄弟,没有那一个能做到。笔者常常是在母亲这里呆不上一个小时,就会找理由说有事什么的就走了。特别是母亲因脑血栓后遗症,说话都已经不是很清楚了,而我们并没有谁能真正多安排时间陪伴母亲,当然四弟例外。
笔者知道,自己也是会老,到了母亲这个年龄的时候,肯定会跟母亲样,想要女儿多花时间陪在自己的身边。而并不是想要女儿给我们多少钱花,到了这八十的年龄,对钱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奢求了,更多的是想自己健康的活着,少让女儿操心,让女儿多陪陪自己……
东桥是个美丽的地方,到处是青山绿水,每年到东桥去看菊花桃花的人络绎不绝。冬至这天,下着小雨,在村民的房子里,都会生着一炉火:煤炭火、柴火、木炭火,人们围坐在炉火旁边,说着各自的话题。笔者和亲友们坐在炉火旁,聊着过去了的事,聊着已经去世了的亲人的往事。一炉火,将人们的心烤暖和了,将人们的心灵烤透彻了。什么权呀钱呀利呀得呀失呀,其实就是那么回事,何必去拼?何必去争?人,终究是要过这一炉火的,在生时要这一炉火取暖,去世时靠这一炉火化灰。进了这炉火,就什么都不是了。而在生时的这炉火,一定要珍惜:亲人、爱人、友人……


【作者简介】 彭太光,一九五九年十月生,萍乡市安源区人。一九七七年参加邮电工作,中共党员,在职本科学历。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萍乡市作家协会理事、副秘书长,安源作家协会副主席,乡土文学社理事、编委成员。已经出版散文集《走过春天》、《感叹时间》两部,出版长篇小说《走过秋天》、《高山上的花瓣》、《欲火》三部。
——★广而告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