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竹梅文学苑

             （配图不是原木桥）湘西某地           

                      永远消失的木桥

     图片：自拍与网络 / 作者：泽林由之

      这是一座古老的桥，更是一座历经多少年风风雨雨的桥，它见证了这个山村沧桑的变化，如今这座桥从乡亲们的眼底眸中永远的消失了！我一个远离故乡的游人，每次回乡都有一次痛心的感慨，我常在村边放眼，独在溪边流连，听那溪水潺潺，却再也听不见桥上的笑声，再也看不见桥头的飞燕……

      别小看那座桥，这是亚家村独一无二的一座木桥，乡亲们上山劳作，去集市赶场都得从此桥走过，这座桥连接着南北的大路通道，上至古丈、吉首；下至丹青、泸溪，过往的客商、行人都必须从桥上通过。那桥说不上典雅，但很古朴，没有雕龙画凤，也没有玉砌曲栏，更没有标新立异，只是一座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小木桥而已！可它给乡亲们带来了十分的方便，那就是小木桥非同一般意义的所在。那简单的木桥，它恰到好处的从小溪跨越而过，桥宽约四米，长十五米左右，桥枕是大柏木或大枫香木作承载，桥梁是杉木与松树做支撑，桥为人字形结构，桥顶覆盖的是青黑的泥瓦，瓦上长满了记载岁月的绿苔，深刻着流年的烙印，片片瓦蓝，片片痕迹；桥面用松木板铺就而成，被南来北往的行人、上山劳作、下河捕鱼的乡亲踩踏得容光发亮，桥两边扎着整齐有序的排杄，铺设有让人休息的长长座板，被乡亲们与过往的行人坐磨得油油光光，透着年轮的木纹清晰依然，桥边架有一木质水槽，可灌溉大片农田，水清亮亮、荡悠悠地从水槽里拥挤而过，有欢快的清水跳跃出槽，珠玉般闪亮着落进潺湲的溪水之中，发出音乐般辟辟叭叭的声响，好像在敲击着、叩问着小憩者、过往者的心灵底事！ 

      记得：曾经少年时代的我与村里的同伴们，那小河，那小溪，那小桥就是我们嬉戏、玩耍的好去处。白天在小河里洗澡摸鱼，在小溪里捞虾捉蟹，在小桥上追逐游戏，在小桥长长的座板上走来走去，在桥面上喊着“1——2——1，左——右——左！”的口令，或唱着“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歌曲依次列队前行，或爬到桥梁上来回攀援，你追我赶，爬来窜去，只顾高兴和快乐，谁也没有将那些危险在意！当然，也有从山里回来的或是在田间劳作的或是过往的乡亲都会到桥上乘凉、休息，抽几袋草烟，讲几段笑话，扯些个杂七杂八的“卵谈”，男人们光着上半身，古铜色的皮肤，跳动青筋的腱子肉，裸露着苗家汉子的硬朗与豪情！脚踏泥泞豪放地把艰难雄雄扛起，肩挑风雨豪迈地将人生夯夯耕耘；女人们衣着朴素整洁笑脸溢出幸福，胸脯藏着温馨与柔情，说是腰肩纤弱却能将岁月轻轻背负，说是老茧粗手却能将日子细细搓揉，纺线织成御寒的衣裳，舂米酿成甜甜的美酒。我很清楚的记得，特别是夏秋时节，乡亲们吃完晚饭，女人们一把老蒲扇轻轻地在手中慢慢摇晃着向木桥走去；男人们肩搭一条洗脸的湿毛巾、拿着烟包、火柴在夜色里缓缓上桥，寻一落座之处；男人一排，女人一行，互不干涉，各谈各的，各扯各的，对着夜空、星星、月亮嘻嘻哈哈地摆起龙门阵来，那是乡亲们劳累一天后乘凉歇息的好地方，夜色茫茫，凉风习习，多少劳累与辛苦都在夜色的欢声笑语中悄悄地消失。夜是那么的美丽！人是那么的惬意！暗夜里有扑闪扑闪的烟头发亮，凉风吹来，夹杂着浓浓的旱烟气味飘来，是那么的够劲、呛人，不会吸烟的人都要深呼吸憋口气，才能躲过那熏人的烟味，那日子就这样红红火火的燃烧，那岁月就这样苦苦甜甜的度过。特别是那到了五天一场赶集的日子，这条小河上的几个毗邻乡村有坪坝公社的叭喇、上窝啦、张家坪，有龙鼻嘴公社的龙潭、老寨、排布、九龙等村的乡亲们以及马颈坳的客商们都要从我家门前的那座小桥路过，尤其是逢集赶场返回的下午，那回场的人必定要在那桥上休息，坐上一会，抽一、两袋烟过足了瘾，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那穿着明晃晃亮闪闪蓝土布衣裳的行人慢慢吞吞地走下桥头，沿着一段小路径直下到河滩坪蛇形似的向前移动，再趟过小河，去对面山脚下一口冰凉甘甜的水井处，舀一瓢凉水仰脖喝下，透心沁凉，解暑去热，无不畅快舒坦！然后再悠悠扬扬而回…… 

      还有那极具情趣的打捞和玩赏，春水潮涨小河与小溪两水汇合，一半清澈一半浑浊，正所谓印证了那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至理名言！而此时，有的乡亲在溪边钓鱼，有的在执篓捞虾，有的在撑一把倒立的伞字形网状叫做“攀筝”的线网正张网捕鱼，一条棕索系在网口的撑杆上，脚死死顶着吊网的长柄，使得地上慢慢凹下一个土坑，双手用力地拉起渔具，有鱼儿在网底噼里啪啦的跳动着，捕鱼者露出了满脸的笑意！并不停地在那里拉起、收鱼、放下、等待，间或撒些鱼饵，就这样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步骤，直到满意才收网回家！那捕鱼的方式以及那捕鱼的景象早已经淡出了人们的生活！

      随着时代的进步、社会的发展，亚家村七十年代中末期修通了公路，那木桥被水泥桥所取代。从此那木桥在乡亲们的视野里无声无息的消失！那一道另类的风景，那茶余饭后的去处，那纳凉扯谈的场所早已成为乡亲们永远的念想和永远的奢望！为此，我写下这纪念与牵挂的文字！风雨桥，我故乡的桥！我少年时代的桥！充满多少欢乐也见证多少艰难的桥！那是我人生起步的桥！我梦想腾飞的桥！桥的北边是故里，桥的南方是异乡；桥北开满了灿灿野菊，桥南植满了荫荫柳林，这桥的南北都有我永远的牵挂和思念！

 背景音乐：纯音乐-古筝静曲

作者简介：

       泽林由之（岁寒三友）湖南湘西州人，湘西门户网站--湘西社区文学版版主、湘西生活网会员、人民网会员、天涯社区会员、中国散文网会员、都市头条松竹梅文学苑版主、金沙柔水文学潮版主。平生喜爱诗词、散文，多年来初心不改，笔耕不辍。闲散之余，著有《走过岁月》、《乡韵》、《微信云中来》出版有《心灵之约》诗词、散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