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可,本名温相勇,1964年8月10日生于江西,1980年9月入兰州大学中文系,1984年7月毕业。现居重庆。1981年初开始诗歌写作至今,约写有300首诗。
小腹
--温热的下午之一
我没在意她的出现
较长时间的埋头写字,发呆,臆想
过高温度下的昏昏欲睡
错过了时间去捉住她
只有抵住我桌子过去的那会儿
我从小腹看到了她
她的小腹,圆润,柔软,光滑,性感
还没有任何斑纹
不是年纪太小
即使雏儿也不足为奇
是这隔离的世界
不给她机会。或许这样也好
淫荡曾拯救众多的抑郁者
但她不是,妊娠之纹对于她不是骄傲
也许与妊娠也无关系
是快乐,用年轻经受得起的快乐
击败所有的嫉妒者
甚至以一个处女的羞耻
收紧她的身体和躲躲闪闪的放荡念头
也收紧她的美丽
一旦放开,就再也无法收回
她的快乐竟是如此巨大的代价
以丧失整个女人的羞耻和
少女的矜持
换来一时的快感
如今,只有这小腹
蛮腰下空空荡荡的小腹
紧裹而瘦小的少女标志
如曾经的浅丘起伏
尽处是掩藏的寸草疯长
现在抵住,是无法抑制的想像
一旦仰卧,纵使用吃奶的力气
也永远跑不出这放肆的马场
她微凸的小腹,今日我唯一高兴的事物
是我久留的梦乡
我最初的暖房
我要到而达不到的地方
2007-1-30
梦遗
--温热的下午之二
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虽然零下十度
不用肉身就不能感受
且还得是在野地里脱光之后。
你的身体裸露,凹凸有致
间或的细微颤动,洋溢体感
完美的深收浅放,出自天然
只有在零下的温度里
才能传达,才能体昧,才能继续
窗外阳光奢侈
想怎样铺排就怎样铺排
飞机不停地起落
暗合我们的起伏
即使在天上,也如同在布上
杨树枝头高高挺立
一如我晨竖的坚决、坚硬、孤零、无奈
而屋内供暖系统过高的温度
无法让人感受你陡升的体温
从被窝中醒来,早上
已经是精神憔悴,晨竖不息。
一夜的结果就是这北京城外
南法信镇小中河西侧
一间卧室里雪白的床单上
随便你留下的印记
一会儿就被服务员换去濯洗
也是毫无用处的没有享受到的快意
这些东西应该给你,当然它归你
有些失落,有些空虚
羞于出口,耻于告你
洗一个澡我就出去。
恩,洗一个澡,然后,我出去
2007-1-30,北京
小乳
----温热的下午之三
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十月,秋高气爽
据说,也是皇宫里淫荡的季节,早晚的凉意
足以抵消一个正午。让我此时再来
继续去年温热的下午,一双小乳
此时正在纯净的温热之中
我很冷。冷,也是一种臆想
现在,我宽大的手掌
不能把握些小的温暖
不,不是用温暖或温热可以解决
一个无耻的家伙,不可能正视眼前的一切
唯有短暂的呻吟
停留在遥远的逝去的光辰
我听见成长的声音就在一夜之间
蓬勃而坚决,纯粹而明净,来不及体昧
它的成长有着淫亵的意味
但并非如此。窗外
阳光西落,暗色迷蒙
不由得静下心来。就是一双小乳?
生命中长大的小乳
仅仅是生命的一部分
不过在秋色里平凡的几分
也是温热的下午中温热的延续
都已逝去。我抓不住它
忽明忽灭的地方是你的温床
羞辱的快乐正是可以表达的言语
一个异乡人在此地的几分回忆
最终要带回另外一个地方
且让我赞扬那一双小乳
并为它写满十四行
它的温热正是我的耻辱
听听,如歌的倾诉
迷茫的呻吟,淫荡的哭泣
到底它是一双小乳害怕的成长
也是可怜的孩子可怜的欲望
2008,10,12,北京
辱中
三月在羞辱中苏醒
在河北岸
阴暗的地方
三月的粗木桩
把春天的腰粗暴地戳了一下
从此留下
难以启齿的隐病
辱中,事在发生
河在暴涨
直到九月的洪水泻去
三月要发的芽
不可能再发
辱中开出的花
难以启齿的事
留给未来三月的
一块羞辱的伤疤
棉花
为何又是二月,我的腿受伤
我的腿为快乐感染
却抵偿不了疯狂的快乐,我必须付出的代价
她如此偏执,目标明确
万里之外是一条流向远东的河流
不是我此处的两江漫无目的
在这一月的最后一天
飘舞的不是绥芬河的雪花,是棉花,漫天的棉花
我倒在棉花中受伤
在她俯身的瞬间受伤
我为此惭愧.我环视四周
阳光明媚,不象这样的一个冬天
她紧闭的双眼禁不住温柔与怜惜
谁也不能不为此动容
她在睡眠中引诱天黑
但这一月的最后一天
却久久等不来黑暗的遮掩和消融
我的腿伤正在疼痛
一如她心里准备受伤的地方
我不再健康
我想是她的病人,用棉花疗伤
在她的棉花里,此伤未好,新伤又起
直到无药可救
干云
如此纯净,无月之夜也能看见云天
是闪电,一瞬又一瞬的光芒
短暂划亮天空;是我们的内心
承载不了过多的公平但已经足够安慰
虽不辉煌也有一线希望
满耳的虫声告诉我我不在城里
这是一座叫玉峰的山,玉峰
一个足于让我想入非非的名字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去想,去把握了
今天,此时,夜晚
115年不遇的雷暴
也不能阻挡我来此的信心
我发觉我还能好好活或者
我还是一个可以快乐的人
会有将来,还能欢喜,更有期待
我听见,这是云端的声音
如酒一样的音乐,披靡,滑行,消亡
但我毫不消沉,内心明朗
欲念丛生,唯有远处的呻吟在昨夜
断断续续也是一种表达
全是自淫人!
比我更消沉的人,比我更羞耻的人
除了你没有什么可以让我羞愧
除了命运没有什么敢于耍横
让我狷狂却不给理由
让我消亡为何没有武器
要知道如今的我豪气干云
气势如虎,玉峰山上的花斑大虎
不是放虎归山,虎落平阳又如何
照样气吞万里
通宵达旦也不足为奇!
这就是我的将来?一个从未有过的错误
啊啊,抽身一切皆空
转念全都虚无
起身的人和伏身的人因为什么不同?
一个还在幻想一个化为乌有
回家的路上啊最终少了一个干云之徒
2007,7,18
交替
交替是一种未知的可能。温暖由此而起
在无酒的时光里,温暖从何而来
片言只语也不过星星点点
从没有诺大的云天,以消融曾经,以及未知
任何一次交替,也足够用于毁灭
或者从来无法毁灭
在我尚未迷醉之时,所言即诓言
一如我从未说过,春暖必花开
昨夜为何不可入睡,不是春暖
靠酒温暖的日子早已不在
岁月只是一小段淫词滥调,刚刚引入
即已经繁华不尽
由不得你不停留,尽由落花流水
且投入无尽的风光,欢喜尽至
让风花雪月遍铺锦绣
何必再做停留,何必手足无措
一应内心做个欢喜人儿
在交替的时光交替彼此的欢喜
到那里,到你可指点之处
也不过三丈五十公尺,顶多更远一点
艰难地完成久违的交替
这就是可喜的事儿,享用不尽
抓住它,不是用了二十年或者三十年
毫不怜惜的时光换来的一瞬?
不是消耗完别人的生命才燃起的星火?
总不能无声地熄灭,连零星的灾难都没有肇始
交替是交替的未来,交替是交替的因果
用一次火灾来完成交替
用一生的幸福替换成此时
用纯粹的死亡
铺展开绵延的岁月,无尽的欢喜、孤独与沉寂
二月
二月是个衰亡之月
二月正用虚幻的光辉
描绘迷人的死亡
在二月的前方
正有一个无底的陷阱
等待。既是害怕的
也是渴望的
这是我们必然的归向
我看见,她们都在路上
但她们一定能绕过它
她们不仅用诱人的身体
也用可怕的智慧
绕过它,到达女人秘密的天堂
打击不了她们
无论用痛的暴力,还是欺骗
善良更是一种羞辱
二月注定了男人的脆弱
在大地之上,在天堂之下
我们是一群流泪的乞丐
被赶回到流浪的路上
二月,我们产生了腐烂的念头
二月在别人的肉体里欢乐
在别人的快乐中叫喊
二月是个衰亡之月
衰亡的只是我,其余
都一样旺盛,开朗,光滑,有希望
2003. 2. 22
暂停
刚开始的2007年在这一天突然暂停
寒天冷地与欢天喜地能有什么不同?
开始的一年有一天给我消停
我比谁都欢喜比谁都得意比你更迷蒙
暂停是为了停下来让你快活
暂停更是让许多人记住而且欢天喜地
暂停是偶然的一天也是必然的一天
却因暂停显得多么的重要
必须放下手头的工作
截住正在弥漫的头绪
来数数今天排在什么位置
来看一看曾经和将发生的事情
来写一写久了不写就会生疏的文字
这是一个欢喜的日子
生来就要欢喜的你
何止今天一天的欢喜
这是一个曾经的日子
几十年都不可能变化,将来还是这一天
这是一个向你恭喜的日子
所有的快乐都不用表达
暂停一下,让你好好出来
再暂停一下吧,让我快乐了再走
我是那些人的前生和你的来生
瑞士十四行
惊醒。做了一个瑞士的梦
酒的快感早已消失
奥地利边界瑞士东部圣加仑小城的
过于宁静,让我想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强烈却没有内容
其实不用去想。都与我无关了
阿尔卑斯太早的冰雪
冻坏了一个东方寻欢客
来不及欢喜就要离去
还不如做一个恶梦
等一等。窗外教堂的钟声就响起
凌晨四点,是国内十点
欢喜的人都已起床
而我,要开始重新入睡
2009,10,23
瑞士圣加仑
唱诗班的女孩
橙黄色的木台阶上正站着一群小女孩
她们一共站成三排
她们的小脸膛红色扑扑
丝毫没有早晨的寒气和太阳初出时
不均匀的光感
她们背剪着两只小手
面对前头的排椅大声唱起
侧旁的旧钢琴边一位长者严肃弹奏
和声悠扬,清亮
她们为我歌唱
在歌声里,我静坐在木椅正中
我抬起右手放在木椅背上
好让耳朵更加专注倾听
我注视着唱诗班的女孩
如同一件最庄严的事情
让我异常认真
唱诗班的女孩热情昂扬
她们稚嫩的声音因合唱非常宽广
这宽广荡平内心的坎坷
在太阳初出时的早晨
眼前为之一亮
她们反复地咏唱
在歌诗声的引导下
我看到有一只以后是许多只手
抬起放在木椅背上
我的手在众多的手中间
就象唱诗班的少女的
一只小手
背剪在健康的身躯背后
鼓舞着高声歌唱
追随多年
沉寂许久之后
是追随多年的脸孔出现
她的姿容依旧使我动心
那些细微的动作
和分明的形象
在渐暖的空气里活跃
如阴影下初开的花,虽然单纯,但很湿润
此时的我
浸润在连续的声音中
这些声音既不是音乐,也不刺耳
重复着同一清晰的节奏
她的脸孔愈发显得明丽动人
这些都是陈旧的事情
无法回到过去的心境
面对这一旧日的美好面容
多年的追随
虽然心愿依旧
但热情无存
只有那种沉寂还在
沉寂后的不知觉
困扰我
象黑夜深处突然出现的一片灿烂阳光
而追随多年
她的姿容依旧动心
她的美丽姿容充满光辉
我就愈发显得黯淡无光,愈发陈旧
如春天中
一段粗壮的枯桩
四月的光芒
这些环绕我的器物在光芒下为何不移动
这些寂长的日子
催促着器物中的人
怎样怀想过去
以及许多不能如愿的事情
四月的光芒
来自这个黯淡的城市
它缺乏阳光,而且潮湿
它的明媚纯粹来自于活跃的人群
和她们的思想
这些四月的光芒
照耀着周围的器物
有一本书在桌子上翻开
其中的一页因光斑显得透亮耀眼
那些黑色的字钉纷纷活跃
可以听见它们之间的窃窃私语
寂静才明显
我追随着这些光芒
从一个角落移到另一个角落
我触摸着光线在器物上留下痕迹
双手也沾满了光辉
甚至连我触摸的
那些阳光无法照到的地方
也熠熠闪光
在四月的光芒里
我又如何设想
心中或者四周的暗色呢
围绕我
离去。我的世界离去
它们之中谁在离去,孩子们
孩子们的声音与活动
不在我的周围,这是离去
更广阔的世界不可能退走
更广阔也会更紧密
我看到那些辉煌的景象
不能抗拒的荣耀
触目惊心的美丽和
一秒一秒移动的时光
围绕我
围绕我,渔网中鱼的围绕
围绕我,日复一日不可更改的状态围绕我
它们在四周,它们为我
建造了一个纯正的中心
安置我
为什么围绕我
在紧紧围绕中,我听到
我倾耳听到一声一声
好像仍然是内心的跳动
仍然是,离去的运动
宁静世界
寂静。只有关不住的水龙头
漏水的声音
在宁静的中午扩散
这声音掠过静寂无人的庭院
在我的卧榻前
一层层剥落听觉的外壳
裸露出宇宙的和谐安宁
整个院子悄然聆听
整座旧房竦立秋风中
坍后的房顶上骑墙的草青绿地随风飘动
偶尔有一两片青瓦掉落地下
然后碎成瓦块
卧榻前的阳光已不热烈
褪去了喧嚣的巷子以及上中下三层楼房
只剩下我一人卧榻
头脑里的一幢幢旧房都在倒坍
不久,我将无声无息地沉入白天的梦乡
而那片从此敞露的蓝天
现在会有雁阵与鸽群飞过
现在,天空更高,想象更远
现在,我借身雁阵或鸽群
将永远远走他乡
留下这将拆除的房屋
什么也会消亡
天堂
听不到钟声时不会想起寺庙
午钟在空气中停止了震动
人们在寂静里
享受阳光和无穷的时光
只有长苔的青石台阶
和屋檐下的风铃
表明我们的心境平静而且广阔
所有烦恼的事物
即使没有钟声也会暂时消亡
甚至不用寺钟撞晚
也照样心地善良而充实
对于我们
只要水波一样荡漾的景象
就能得到无穷的快乐
那些绕膝而坐的后代们
把我们当做冬火一样烘烤
他们绯红色的脸
写着最美好的诗篇
使老人们读着就会流泪
而温暖不用传递
它是整个冬季的河流
人们在默默享受时
生命已经在流动——
天堂洒满阳光
时间之树上只有花朵累累
若瑟堂
高踞在山巅上的尖顶
一颗黑色的星星闪烁
洞开的门户、花园以及
一扇扇传递福音的窗子
储满了昔日的风光
这黑色的墙体依旧高耸
晨有朝晖,夕阳落阳
环绕着它的身体
光泽照耀着城区和更远的山川谷地
黑色的尖顶下
没有苦难的祈祷如颂歌
人们的脸色红润而平静
从梧桐树叶下望去
六月的阳光穿透教堂
更高的楼房不断靠近
巷子里的喧嚣日盛
百叶窗外的岩下是一片青瓦的汪洋
在教堂的阴影里泛起波澜
可以想见站在圣坛上的神甫
他的双手打开书本
就着高高的窗子上射下的一丝光线
教挤进来的孩子们
愉快地唱一首赞歌
交合之时
暴雨突然带走了上一个季节
秋云之下
些许幼小的昆虫
离开翩飞的天空而蜇入丛林
这个时候,昏睡在闷热中的心灵
已经苏醒,混浊时的声音
在如此清爽的时刻也能听见
并且以它尖锐的手足
刺激那些麻木的部分
苏醒,秋林中
阴阳相错于氤氲氛围
昼与夜相互交替
潜伏在心灵中的阴险的家伙
就将爬出束缚
它在此时此刻诞生
天与地给它以灵气
时与光给它以耐性
积累已久的经验
告诉它最恰当的方式而生存
它终究要成为真正的天才
就在这暴雨之后的清爽时刻
阴阳交合于昼与夜、夏与秋的交替之中
粗糙的马
在初秋之晨
梳理马的鬃毛
用粗糙的手指梳理马鬃
不可能如同梳理细细的发丝
粗糙的手指与手掌
感受不到丝发的光滑、柔韧与弹性
这是梦中的黑马
穿过整夜的黑暗
马鬃上落满黑夜的弃物
在狂奔时,马鬃将要飞舞直立
越是粗糙的鬃毛
飞动得就越快
马的感觉也就越强烈
它不可能是一张好看的脸
它不可能散发芬芳诱人喜爱
它的发丝若是乌黑柔长
只会损害你的精神
让手指与手掌由粗糙变得纤细、敏感
一根细小的发丝
就足够毁掉你的整个一生
散发出臭味的马
一匹肮脏的黑马
狂跑到你的初秋梦中
仅仅用这粗硬的鬃毛
就已经拉伤你的双手
并且还毫无知觉
二月
二月是个衰亡之月
二月正用虚幻的光辉
描绘迷人的死亡
在二月的前方
正有一个无底的陷阱
等待。既是害怕的
也是渴望的
这是我们必然的归向
我看见,她们都在路上
但她们一定能绕过它
她们不仅用诱人的身体
也用可怕的智慧
绕过它,到达女人秘密的天堂
打击不了她们
无论用痛的暴力,还是欺骗
善良更是一种羞辱
二月注定了男人的脆弱
在大地之上,在天堂之下
我们是一群流泪的乞丐
被赶回到流浪的路上
二月,我们产生了腐烂的念头
二月在别人的肉体里欢乐
在别人的快乐中叫喊
二月是个衰亡之月
衰亡的只是我,其余
都一样旺盛,开朗,光滑,有希望
2003. 2. 22
暂停
刚开始的2007年在这一天突然暂停
寒天冷地与欢天喜地能有什么不同?
开始的一年有一天给我消停
我比谁都欢喜比谁都得意比你更迷蒙
暂停是为了停下来让你快活
暂停更是让许多人记住而且欢天喜地
暂停是偶然的一天也是必然的一天
却因暂停显得多么的重要
必须放下手头的工作
截住正在弥漫的头绪
来数数今天排在什么位置
来看一看曾经和将发生的事情
来写一写久了不写就会生疏的文字
这是一个欢喜的日子
生来就要欢喜的你
何止今天一天的欢喜
这是一个曾经的日子
几十年都不可能变化,将来还是这一天
这是一个向你恭喜的日子
所有的快乐都不用表达
暂停一下,让你好好出来
再暂停一下吧,让我快乐了再走
我是那些人的前生和你的来生
瑞士十四行
惊醒。做了一个瑞士的梦
酒的快感早已消失
奥地利边界瑞士东部圣加仑小城的
过于宁静,让我想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强烈却没有内容
其实不用去想。都与我无关了
阿尔卑斯太早的冰雪
冻坏了一个东方寻欢客
来不及欢喜就要离去
还不如做一个恶梦
等一等。窗外教堂的钟声就响起
凌晨四点,是国内十点
欢喜的人都已起床
而我,要开始重新入睡
2009,10,23
瑞士圣加仑
唱诗班的女孩
橙黄色的木台阶上正站着一群小女孩
她们一共站成三排
她们的小脸膛红色扑扑
丝毫没有早晨的寒气和太阳初出时
不均匀的光感
她们背剪着两只小手
面对前头的排椅大声唱起
侧旁的旧钢琴边一位长者严肃弹奏
和声悠扬,清亮
她们为我歌唱
在歌声里,我静坐在木椅正中
我抬起右手放在木椅背上
好让耳朵更加专注倾听
我注视着唱诗班的女孩
如同一件最庄严的事情
让我异常认真
唱诗班的女孩热情昂扬
她们稚嫩的声音因合唱非常宽广
这宽广荡平内心的坎坷
在太阳初出时的早晨
眼前为之一亮
她们反复地咏唱
在歌诗声的引导下
我看到有一只以后是许多只手
抬起放在木椅背上
我的手在众多的手中间
就象唱诗班的少女的
一只小手
背剪在健康的身躯背后
鼓舞着高声歌唱
追随多年
沉寂许久之后
是追随多年的脸孔出现
她的姿容依旧使我动心
那些细微的动作
和分明的形象
在渐暖的空气里活跃
如阴影下初开的花,虽然单纯,但很湿润
此时的我
浸润在连续的声音中
这些声音既不是音乐,也不刺耳
重复着同一清晰的节奏
她的脸孔愈发显得明丽动人
这些都是陈旧的事情
无法回到过去的心境
面对这一旧日的美好面容
多年的追随
虽然心愿依旧
但热情无存
只有那种沉寂还在
沉寂后的不知觉
困扰我
象黑夜深处突然出现的一片灿烂阳光
而追随多年
她的姿容依旧动心
她的美丽姿容充满光辉
我就愈发显得黯淡无光,愈发陈旧
如春天中
一段粗壮的枯桩
四月的光芒
这些环绕我的器物在光芒下为何不移动
这些寂长的日子
催促着器物中的人
怎样怀想过去
以及许多不能如愿的事情
四月的光芒
来自这个黯淡的城市
它缺乏阳光,而且潮湿
它的明媚纯粹来自于活跃的人群
和她们的思想
这些四月的光芒
照耀着周围的器物
有一本书在桌子上翻开
其中的一页因光斑显得透亮耀眼
那些黑色的字钉纷纷活跃
可以听见它们之间的窃窃私语
寂静才明显
我追随着这些光芒
从一个角落移到另一个角落
我触摸着光线在器物上留下痕迹
双手也沾满了光辉
甚至连我触摸的
那些阳光无法照到的地方
也熠熠闪光
在四月的光芒里
我又如何设想
心中或者四周的暗色呢
围绕我
离去。我的世界离去
它们之中谁在离去,孩子们
孩子们的声音与活动
不在我的周围,这是离去
更广阔的世界不可能退走
更广阔也会更紧密
我看到那些辉煌的景象
不能抗拒的荣耀
触目惊心的美丽和
一秒一秒移动的时光
围绕我
围绕我,渔网中鱼的围绕
围绕我,日复一日不可更改的状态围绕我
它们在四周,它们为我
建造了一个纯正的中心
安置我
为什么围绕我
在紧紧围绕中,我听到
我倾耳听到一声一声
好像仍然是内心的跳动
仍然是,离去的运动
风吹云走
那些很相象的马
天上的马
乌黑的云朵,雪白的云朵,斑斓的云朵
老在那地方想跑
但跑不动
风突然起来
发疯地嘶叫,发疯地追打
再温顺的马
也停不住脚
而一阵狂奔
风吹云走
风吹动天的一只角
到另一只角
只有一两匹衰老的马
不幸掉下来
把土地砸出一个个坑
坑里,蓄满羞辱的泪水
一个有臭味的中午
刚刚才浣洗的天空
刚刚才睡醒
还来不及更衣的中午
也是一个有臭味的中午
一个吸烟者能闻到气息
而说不出来的中午
我看到肮脏的牲畜在河中洗濯
虽是激流
河水也在渐渐变浊
但依旧哗哗北去,东流
我听见远处有雷声
比炸雷更厉害地闷响
从最近的地方
散发出强烈的天的气味
一股刺鼻的感受
一阵剧烈的疼痛
醒来,我抚摸曾经肮脏的牲畜
它即将离去
肮脏的模样面目全非
它即将离去
在一个有臭味的中午
来不及仔细想想
就会很快消失的中午
它带来的粗糙的臭的气息
让羞辱者不再羞辱
羞辱中的一只手
羞辱中的一只手
自卑得发怵的一只手
却不知放在何处的一只手
从三月举起
一直落不下来的那只手
老在别人隐蔽的口袋里寻找什么?
耳朵与耳朵的交谈
手跟手的接触
想摆脱但摆脱不了的
那只手
就是留在脸上五根指印的手
在夜深时的杵打
把羞辱捶得粉碎
羞辱中的一只手
一把铁匠打废了的斧
一棵再不结果的老树
正是什么也抓不着的那只粗鲁的手
长条椅子上的声音
长条椅子现在已经空了
那长条椅子上的主人
现在处于风雨交加之中了
我如何在这时候
分辨出雨水的声音和
那椅子主人在雨水中
踢踏的声音呢
都是相同的声音
在空寂的长条椅子旁响动
不久前的长条椅子上
兴奋的声音呢
呢喃的声音呢
叹息的声音呢
会不会象檀香一样
燃烬了也会弥留不去?
风雨之中的主人呵
踢踏走远了
渐渐走远了
长条椅子
修长的长条椅子
尘埃在一粒一粒落下
木头在一寸一寸腐烂
声音在一次一次变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