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行人

 

当雨里的鬼魂，集体沉默

是时候打开案板，谜底

留一滴，汗水

 

一只船有时会长出翅膀

在白昼，黑夜里东游西荡

 

亲手编织的风筝，缺失一种密度

那是母亲的天堂，正在飘雪

 

埋怨自己，有一双假腿

还有假的姓名，无人填写

 

像木桩一般，睁眼活着

路，有千万里

 

等皮肤再添伤疤，我一定在桥之上

在秋天里，弹一曲西风瘦马

 

 

2.渔人

 

听说葡萄架，还有一丝火红

像太阳，正在沉浮

 

落叶，是含羞的城堡

于水之上，等月亮

走出，村西的柴门

 

画，一幅画

笛声是久远的相思，扣在心里

 

那棵，酣睡的白杨

将仅有的光辉

把一条路，封存

 

世界上，最后的渔人

是一张，撒开的网

不知道网里，有什么

却如此用生命，在河中苍茫

 

 

3.南岳行

 

心，有缺口

躯体，会变得单薄

这一路

做，菩萨的影子

 

祝融顶峰

天帝，似曾相识

如故人

 

是一颗，虔诚的尘埃

渺小的，不只是灵魂

还有，我的背囊

 

跪在地上

找寻，专一的信仰

为的是，明天

心灵清澈，如清露

 

知道，天帝会看见

我如何，放下屠刀

 

画个圈，自己住下

等菩萨，帮我剃发

剃尽尘烟

之后，我也会

站得，像菩萨

 

 

4.小河弯弯

 

需要，一件外衣

从夜晚，长出的杨柳

不会孤单

 

船，一直未见

我用打盹，等下一个渔夫

心，似半边月牙

贯通南北

 

镰刀，木橹

两只手臂，两条岸

弯进梦里，有青山

 

承认，这世界

有，不灭的河流

难断的，初心

 

折弯自己，从天边

勇敢地，飞蛾扑火

 

怀念河，水依然无形

无论天地，时辰

我像，摇曳的山花

背离南方，九十度鞠躬

以求，很多人

在梦里说

我还是，河弯的门徒

 

 

5.枣树

 

总以为，脑袋很轻

和羽毛，住在黑暗里

等过客，重新叫醒

 

那儿的枣树

娘，是一条树根

牵着，很多星星

像泉水般，直击心田

 

娘，告别每个夜晚

用土，做了房子

枣树，从此不哭不闹

无声无息

像流云，划破碎梦

碎成，不再起来的废墟

 

黑暗告诉我

枣树，是娘的孩子

是，娘的皮肉

 

至此，我确信

我的脑袋，真得很轻

也是，娘的孩子

 

 

6.爱上漂泊

 

昨夜，何方

飘来，思乡的叶子

泪，湿了枕巾

湿了，搁置的笔锋

 

对于漂泊，没有理由

像丢失的孩子

没有，家的方向

 

有时，洗一洗翅膀

对头骨说

爱情，流浪

我，选择远方

选择，告别家乡

做，孤独的海浪

 

也许，这样

我会活得，城一般的厚度

在每个，祖宗面前

微笑着，安心躺下

 

 

7.渴望

 

一直，用命靠近椅子

离青春，尚有距离

该选择，什么姿态

做，明天的同伴

 

一条长河，与肩同宽

两岸，浓郁的乡愁

圈住，漂移的脚步

窒息中，成长

窒息中，活成雕塑

 

野菜花，向往春天

需要城堡，修饰自己

在水与云的中间

不再挣扎，站成人形

 

这种思绪，是泪点

不经意，撕裂很多疼痛

让飞扬的红叶，断肠

 

怀揣渴望

犹如，怀念过往

每一次，历经路口

都，看见乡情

在迁徙中

昂起白发

袒露，我的苍老

 

 

8.老村庄

 

抽离皮肤

从古道，慢慢飘雪

远去的人

可否，给次转身

 

日历，经纬度

让泪，在眼眶石化

 

无名路，依旧无名

像星星，散了就忘

石磨，板凳

折射，楼兰与传说

 

走过，是过客

如此，甚好

何必，再想起自己

在每一次，疼痛之后

 

忘了这里，忘了城堡

雨伞，会替代柔软

捧起，剩下的水

很好地，写日记

写一点，她的期待

我的泪滴

 

 

9.故乡的月亮

 

对于故乡

我有，太多的柴门无法关闭

像，黑夜的漩涡

跪舔自己

 

五线谱，只有一个跳动的音符

那是，母亲躺着的眼神

 

从篱笆中

找寻煤油灯，竹笠

亲手折的纸印

会不会，遗忘自己

 

石板路，是月亮的窝

是从心里，孵化的窝

 

当一只鸟

沉重飞过

黑白相间的纹路

还滞留，一朵未醒的云

 

这些，有一日会渐渐融化

盛进杯中，和胃靠近

 

路，还是那条

月亮，依旧还是

出生时，匍匐的模样

 

 

10.江南小镇

 

在月亮升起的地方

一个摇篮，是一缕月光

青草儿，在期待篝火的裙摆

从生命里，路过

 

池塘边，有些难掩的想法

来不及，向蜗牛表白

树梢上，昨夜的萤火虫

对着石磨，写一段

来来往往的情话

 

田园，屋檐

一棵难叫醒的老槐树

在打圈

 

我们心里，住着一群喜鹊

那是，可爱的乡亲

在圆形的房子中

渐渐长成，一片温暖的树叶

 

这样的地方

是雄鹰，向往的宫殿

这样的小镇

是游子，蛰身的磁场

 

今夜，会有船等我吗

 

 

11.老村庄

 

当世界

只剩，一场秋色

境遇，交还了

切不断的，代价

 

山，在远处纵横

网编织了，无数的路

不归的鱼，忘了柴门

变得，没有一声

嘶哑地，呐喊

 

丢失了船的蝴蝶

懵懂地，活在

高挂的，图画里

 

不知，什么字眼

能装下，两颗分离的心

像，昨天与明天

终究，无法站在

同一地平线

 

关于村庄

前世，今生

我的诗

是喂不饱的，毒蜘蛛

 

 

12.老巷子

 

 

从时光的碎片中

剥离，记忆

是一阵，残忍的琵琶声

 

在石板的异域中

找寻，最末的位置

藏好，流水

收好，纹路

很好地，活下去

 

用一张

写好姓名的照片

与故人

共饮，别后的酒

 

真的，该遗忘点回忆

骨头，在深夜里打架

一左，一右

是你

抑或，也是我

 

当有一天

灰烬来临

我想，这里的城隅

会长出，茂盛的白发

就像，头顶的圣山

挂满，看不懂的雪花

 

 

13.巷尾的老人

 

一阵风，从地底冒出

深秋，临近了

 

巷尾，住着一个老人

低矮的房屋

是一把，未开封的伞

 

有几只鸟儿

偶尔飞过

残叶，便飘起来

夹着，几声喘息

 

老人的脚边

停留着，一片菜园

那好像，是一群丢失的孩子

被她收留

活在，最后的空气里

 

不敢靠近

那只狗，把界限划得很清晰

与风雨无关

 

这样的一个老人

会让我，想起木偶与蚂蚁

 

 

14.种子

 

当一颗种子

偏离，预设的轨迹

天空，会不会有眼泪

从夜晚，经过

 

菜花，红了千遍

井水，覆盖不了

稻草的，搁浅年龄

是飞鸟

也是，该遗忘的季节

 

裹一行，丢失的甲骨文

与年代，生死无关

 

远行

像一根藤条

告别，疼痛

麻木，或许是唯一的归宿

 

窗户，一直存在缝隙

说不清，去向

 

一棵树，要老很多次

人们，才能记得姓名

像一碗水，在头顶

退化，一块冰

 

亘古不变的誓言

碎成星星

宇宙，是妈妈死去之后的容颜

 

有一天，那颗种子

也会，枯萎

也会，没人陪

 

宇宙，种子

用什么，维持联系

方程式

谁都无法

求心门，来解

 

 

15.在秋天里，等你

 

借我，一段笛声

我要做，一座房子

在这个，秋天的角落

挖掘，深埋的思念

供奉，心里的痛

 

云飞起来的时候

放开，掌心的根

向远方，袒露清澈的流水

愿你看见，深夜的枕边泪

 

人，活在云端之间

才能拥有，嫁接天涯的身躯

忍受，剥皮的离别

变得，厚实无比

 

当我，编织好华丽的外衣

一定，手捧彩蝶

站在，分别的路口

等你，到每个黄昏

与我，相认

 

这样的日子

是一把，锋利的刀

 

 

16.去远方

 

在一棵树背后

很好地，藏好灵魂

面对，苍天地拷问

一遍遍

化成，天涯的弧线

 

蝴蝶，石头

哪一种，是唯一的标签

 

路，是横的

每一条，长满陌生的脸

应该，怎样靠近

才接住，阳光星辰

 

跋涉，千万条峡谷

像一个

没有背影的，远行僧

 

舟与船

本没有分别

只因翅膀

错落了，风声

 

把目光，系于心头

与自己

生死飘零

 

去远方吧

做一个，挣扎的标本

别负，青春

亦不负，今世来生

 

 

17.到雨巷

 

又到雨巷

这个黄昏

我，难忘记爱情

忘记，路亭

 

心，一直残缺

一把伞下，没有天地

我们，是远方的燕子

折翼的蜻蜓

 

雨，还是旧时模样

走过，几条街

 

等爱情老了

雨巷，用什么救回

白发，沟痕

 

一个人的雨

两个人的爱情

这条路

我们，该怎么安抚灵魂

让，这个城市

没有浮萍

只有，飘着的风筝

醒着的，我们

 

 

18.红叶

 

千万次，揭开月亮的影子

躺在红叶当中

寻找少年，秋季的脸庞

 

点一盏灯

在一个夜晚

听，陌生的钟声

期待，回家的轨迹

 

听说，秋天

是不反复的网

每只虫，只蛰伏于起落的海浪

无法，拥有转身

 

在秋季里，变成蝴蝶

解，一千个风铃

很好地，守着一片木棉花

静静地看

默默地唱

 

当，红叶飘于眼帘

我一定，能看见

前世的尘缘

悬于背后，千万次

 

画一张画

像，当初的月光一样

坐于，我的窗前

深深地，刺痛我

呼唤我

 

 

19.冬季，看雪花飞舞

 

一直醒着

寻找，一条隧道

遇见，冬季

 

发芽已久的种子

在茫茫人流中

像石头般，辗转增生

遗忘了，赐予的疼痛

 

一口井，生命

该怎么轮回

才有，半段歌曲

搁浅，破碎的乡愁

 

又到，雪花漫地

故人，难寻踪迹

张着嘴，面对世界

我是，僵硬的木头

挥别，故乡的梦呓

 

看雪花飞舞

千万次，摔打自己

疼出，火热春泥

 

余下的誓言

应该，还属于自己

那就，撕页日历

对着，圣经

渡劫，来期归期

生死相依

 

 

20.菜家湾

 

黄色的河，在晨露中慢慢沉沦

远方，依旧很远

古老的人们，如迁徙的蚂蚁

名字与石碑

是漂浮在水草上的瓶子

 

雪峰上，遗留了两个咒语

就像那场晚来的雨

是人们，洗不干净的明天

抹不掉的胎记

 

土地多，湾也多

朝圣的习俗

似一堆烟渚，淹没了出水的鱼

 

庙，露出真容

菩萨的莲座，那么刺眼

站在田埂之上

月亮，是一把外婆的蒲扇

铺在，我的头上

 

生长在这里

我与一棵小树，难舍难分

 

湾几道

情几许

一根钢针

渐渐刺骨

 

诗人简介：

曾建友，笔名远舟，男， 1982年出生，湖南省洞口县黄桥镇人。青年作家、诗人，爱好文学，尤其是诗歌、散文，曾在各大媒体、杂志、报刊、网络上发表散文、诗歌40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