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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翠花和她的孩子们（六）
思齐的学习生活
文/布衣闲人
胖大婶看着伤心落泪，无奈离去的翠花，心里也很难受。她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帮帮翠花和她的这个女孩。其他同岁的孩子都上学去了，只有思齐没有上学，还在家里干着和她年龄不相称的活儿。胖大婶决定到鲁大吹家去趟，因为胖大婶看见鲁大吹回来了。胖大婶收拾好了家里，起身去了鲁大吹家，虽然到鲁大吹家的路不是很远。胖大婶还是边走边独自盘算着……
胖大婶低着头自顾自的走着，由于走的急，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她抬头一看，真是赶巧不如碰巧，撞到的不是别人，正是鲁大吹。为什么这么巧呢？原来鲁大吹回家来，有个习惯。爱东家去西家去的，把自己的见闻自己再渲染加工一番，神吹一通，个人满足感吧。习惯养成了还是不大容易改。鲁大吹正要到大街人多的地方，或者串串门，神吹一通呢。鲁大吹本来是藏在墙边的，见胖大婶急匆匆的走来，没注意周围的情况。鲁大吹从墙边一下站了出来，就这样胖大婶和他撞到一起。胖大婶下了一跳。一看是鲁大吹，知道刚才就是鲁大吹在恶作剧。胖大婶一看都没有事，就对着鲁大吹开了腔：“鲁大吹，我正要找你，直说吧，就是思齐上学的事。你整天出门，在外见多识广的，现在男孩女孩没有不上学的，人家的孩子都开始上学了 ，你家思齐怎么也没有动静？这可是孩子一生的基础！我虽是个外人，可从小看着思齐长大的。思齐要是你们不让她上学，我也不会答应的。”鲁大吹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让胖大婶劈头盖脸的一阵子好说。鲁大吹吃惊地愣在那里，满脸通红，一时间没接上话来。尴尬的沉默，鲁大吹回过神来，红着脸说：“本来我说好让思齐去上学的，我在外面忙没顾上，她妈说让思齐帮忙干点家务活再说，这就没有去上学。马上就去上，马上就去上。”胖大婶说：“思齐这孩子聪明，你们不能耽误了她一生的前程。这孩子命苦啊。”鲁大吹爽快地表态说：“您放心，我们的队长大人，一定让思齐上学，您放心，我回家就再和我那大管家商议。”
事情还算顺利，虽然思齐晚了几星期入学，可总算是去了。思齐一蹦两跳的，满脸的幸福。快乐的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欢喜无比。小思齐快乐的睡梦里都笑出声来了。鲁大吹又要到外地去了，临走也是安排好，不能耽误了思齐的学习。思齐的养母也拍着胸口保证，表示没有问题。鲁大吹刚走没几天，思齐的好日子就结束了，早晨让思齐早起干活，上午让思齐做饭，下午又让她洗衣，这学总也是去的很迟或者都是晚去早走。只因为还有很多需要她干的活。因为劳累，早起还有晚睡，早晨要是叫了不起床，是会挨揍的，所以经常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下起床干活的。
夏天太阳火辣辣的，熟麦子的天，一个字“热”。热浪滚滚，草都要枯焦了。麦子熟的很快。天空像着了火一样，没有云朵，天地好像一个大蒸笼。一个幼小的身影，她在农田里，头顶着烈日，在那里割麦子。她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天，顺便看看割完麦子还差多少时间。天太热了，水壶里的水早已经喝完了。她的嗓子里冒着烟，仿佛要着火了，女孩舔舔干裂的嘴唇。俯身继续收割着麦子，她必须尽快收割完麦子。麦子熟了，这些是必须要收入到粮仓的，这都是她的任务。收完小麦，还要种上玉米，还要除麦茬、除草，还要推磨，推碾，把活干完了，然后才能去上学，可这农活总是干不完，她也是一次一次的迟到，作业总是没有做，做了的也总是没有做好，每天老师都点到她的名字，每次她都红着脸，她觉得脸很烫，恨不得有地缝她能钻进去，躲起来，女孩很要面子……女孩很努力，她想早点干完活，抓紧把左右完成，无奈这些枯燥繁多的活，总是干也干不完，她太弱小了，她才十二岁，她的能力也太弱小了。
因为生活的困苦，营养不良，还有那些繁杂的劳动，她又瘦又黑又小，她只有40斤。和其他的孩子比起来，她的确是太瘦了。尽管很累，她还是很渴望上学的，因为她似乎知道，只有上学才会让她认识一下另外一个世界，书本里那是神奇美好的世界。可是她每天都太累了，等干完活已经很晚了。晚上，她的娘亲是不让点灯的，说是要节约。农村生活的条件很差，没有办法，她就捡了个破旧的手电筒，用卖艾蒿叶攒下的钱卖了两节电池。用这个破的不能再破的手电筒，把头蒙在被子里看书。她想补上白天拉下的知识。她太想学习了。可是每天她躲到被窝里，看不了几页书，用不了多少时间她就睡着了。她干完活已经太晚了，她太累了。总有睡不够的觉。第二天，她总是上学去的最晚第一个，因为她睡得太晚。早晨醒来时，或者是还在睡梦里被叫醒，那时候总是迷迷糊糊的，为了自己清醒，赶紧用凉水洗洗脸，背上书包飞跑着去学校。学校在村子水库南边的岭子上，一路上坡，她气喘吁吁，到的时候也会大汗淋漓。老师检查作业情况，她也是总也完不成，也是做的最不好的那个人。她自己感到都没有脸面对老师和同学了，人都是有自尊心的，更何况是一个女孩子呢。她感到很累很累。学习总是要继续，活也必须要干。上学的时候，正上着课，她的娘亲就要让她回家和她一起劳动。老师们多次劝说女孩的娘亲。她娘亲却说：“女孩不用上学，她自己没上学，照样生孩子，干家务，做饭，女孩上学没有用。”老师们都很吃惊，这个时代还有娘亲坚持上学无用论。老师们却都没有办法说服。
孩子们的老师是德高望重有大学问的人，他们是见过世面目光长远的人。他们都极力的多次劝导过他的娘亲。可是这一点也不能动摇她娘亲心中的信念。女孩总是在上着课就会被她娘抓走，去干那些农村里永远也干不完的活。老师们也是无能为力了，老师们都想帮助女孩，只有女孩来上学的时候多辅导她。老师们知道，生活不是眼前的苟且，孩子的路还很长，世界已经不是古老的世界，早已是日新月异的时代，早已是知识爆炸的时代。将来没有文化知识，生存的空间是多么的狭窄，将与现代世界格格不入，必将落伍。老师们都为女孩惋惜，却都无能为力。老师们都努力着，上课多辅导一下女孩，课下多补习。无论大家怎么努力，也不及她的娘亲天天把孩子抓走，上课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娘固执地认为劳动总比学习重要。学生们的课程总要继续，老师们不会因为一个半个孩子不来而停止学习新课。女孩又怎能跟的上进度，学习又怎么能好呢？一天到晚总有更多的活要干。
邻家们总是发现自己已经睡了一觉，女孩家的磨还在响。不用看，就知道还是这个瘦小的姑娘在推磨。早晨吱呦吱呦的碾响，也一定是这个女孩在推碾，大石碾经常挡着这个女孩，开始乡亲们老认为没人呢，女孩身子小都被大石碾挡住了。左邻右舍是最清楚谁起的最早，干到最晚。乡里乡亲的心里最明白，孩子一定要出生在一个好人家，一定要有好人家一起生活才好，不然就是当牛做马也总有干不完的活。一个孩子有好的父母才会有好的教育，才会有好的人生和好的结果。街坊邻居，大叔大婶大哥大姐甚至是弟弟妹妹都会帮她一把，她太弱小了。艰难困苦的日子总是要过。好日子总是不容易记住，很容易就过去；苦难的日子总是那么漫长，总是让人难以忘记的。女孩的小学难忘的日子过去了，学业毫无悬念，名落孙山。没按时正经上完几天课，知识是没学到多少，字就更是写的一塌糊涂，扭扭捏捏的字，东倒西歪，还挤在一起，实在是不能见人的字，字写的太丑了。基础的知识没有学到多少，语文还是能记住一些，字却写不出几个来；数学是做不了几道题，旷课时间太长了。女孩就这样小学毕业了。
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孩子，初中是必须要去上学，生在穷苦地只有知识能改变命运，出生在贫穷的农村，开明的父母都知道，只有知识能改变孩子的命运。孩子要是不上学，爹娘都会发火的，他们的爹娘都知道孩子不上学就是自己断送自己的前程，就是旧社会的“睁眼瞎”。
小女孩的娘，是极不愿意她去上初中的。可不让她去上初中又怕她女儿长大了，懂事了会埋怨她。她娘很是纠结，如鲠在喉，甚至几天都没睡好。上初中是必须要去了，同龄的孩子们都去了。不去那真是不行了，更何况她的女儿很迫切地想去上学，她很想和同龄的伙伴一起去上学，她不说她娘一眼就看的出来，最近几天她女儿干活老愣神，她是在想上学的事。她娘会有很多办法，她会有很多父母没有的办法。家长想阻止一个孩子上学，设置障碍是太容易了。她娘想：阻力大孩子是不能去上学了。
初中开学了，她娘和爹答应了女孩去上初中，女孩欢喜无比，到了学校女孩发现，原来在自己村里，小学同学才20人。到了初中，学校学生太多了，几千人的学校。教室更宽敞明亮，操场偌大无比。体育器材种类繁多。学校课程有：体育课，美术课，音乐课，数学课居然成了代数，听说还要学英语，外国人说的话，女孩从未有的好奇，听老师讲，以后还要学几何，物理和化学。女孩又是新奇又是激动。这是神奇的天地，知识的海洋。自己终于可以在初中上学了女孩心里想，这里真好，离家远了，终于可以没有干扰，可以好好学习了，女孩激动的不得了。激动了好几天。心里甭提多高兴。
想法和现实总是相差甚远，女孩很快发现，自己上学困难很大了，上学没有多少饭可以拿着学校去吃，学校吃饭需要粮饭票，没有饭票就要自己带饭去。没有饭吃怎么能学习呢？各种困难都有，去上学前，必须干完很多繁杂的农活，对于一个刚初中的女孩来说难度太大，幸好她已经习惯了，她努力干完，再去上学。女孩意志坚定，没有饭也可以去，一顿饭分成两顿，可她总是感到饿得头晕眼花的。毕竟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跟不上，她更瘦了，几乎是皮包着骨头了。
女孩一学期还真的坚持下来了。女孩自己都觉得是奇迹，女孩满怀信心，准备学习好知识，这里的世界很温暖，风光各异。她的娘亲一看，这样不行，阻止不了女孩上学。她娘眨眼一想，计上心来。她要和她女儿摊牌了。初中第二学期要开学了，这天天气不错，艳阳高照，小鸟也叫的欢。女孩准时起床了，背上书包，书包里有她可怜的两块饼，这是她一天的伙食。她轻轻敞开房门。“上学去吗？”她娘亲冷冷的问道。“是啊”女儿回答。她打了一个激灵。她内心是很害怕的，她很惧怕她的娘，不是一般的怕，是很怕。“你不要上学了，让你妹妹上学吧！你帮我干活，你爹要是问你，为什么不上学了，你就说自己不愿上了。”她的娘冷冷地说道 。女孩满脸委屈，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可她不敢说不。因为她被她娘亲从小打怕了，她一看她娘亲的脸，那眼神，她心里就一哆嗦。她一阵战栗，她细声的答应着，泪水模糊了，心里更是痛苦极了。
女孩眼前浮现了记忆中一幕幕：六岁那年她娘深夜头疼，撵着女孩去拿药，路上差点被狗吃了，连滚带爬的拿回药来，娘吃了药，头不疼了，她吓的一夜没睡，她想起了有的老奶奶给他们的孩子起的“狗剩”的名字，希望孩子长命，狗都不吃了，自然命大，她暗自庆幸自己就是那名字叫“狗剩”的孩子吧！
七岁那年，下着雨，雨很大，大的像瓢泼一样，她娘递给她一把油纸伞，一把镰刀和绳子，让她马上到南山地头，砍些桑枝采些桑叶回来，家里养着蚕，这必须马上去，蚕是不能饿着。女孩看看天，听着偶尔的响雷，又看看她娘的脸，女孩知道，看和不看都一样，那冰冷的脸，严肃的表情是不容迟疑的，否则挨一顿揍，还要去，女孩慌忙出门，消失在茫茫雨幕中，一路泥泞难走，连滚带爬到了南山地头，幸好镰刀没有伤着自己，安全到达。多年的桑树又粗又高的，小女孩爬一段滑下来，好不容易爬上树去，雨伞早已扔在树下，落汤鸡一样，她挥舞着镰刀，用着吃奶的力气砍着桑枝。忽然，一声炸雷，吓得女孩一哆嗦，脚下一滑，掉下树来，屁股正好落在地头的岩石上，女孩疼哭了。哭了一阵，还是要把桑枝送回家。女孩一瘸一拐，一步三滑的往家走，最后就是连滚带爬的，她太弱小了，那年她刚七岁，后来她走路就会疼。
八岁那年，她娘起的很早，要烙煎饼，让她去拿前天晒得柴草，太早了，孩子都睡得浓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还是要起床。抱柴草干活那是必须的。迷迷糊糊的抱柴草，看不清只管抱，她娘一会就大喊一声，跑了出来，把女儿提着头发抓进了厨房，把她扔在火堆旁边，一只烧的面目狰狞的大老鼠。女孩尖叫着，头被摁在了老鼠身上，嘴和脸都贴在老鼠身上，女儿尖叫恐惧，晕了过去。原来这大老鼠黑夜死在了柴草里，她娘就认定她使坏。事情发生过去的很快，女儿心里却留下了阴影，谁要是一提老鼠她都哆嗦，见了老鼠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女孩哭了，她从没有感到过亲娘的温暖，只感受了痛苦和恐惧。家的南边是高山，她每次都想翻越，她想要是能翻越过去。那太好了，她想山顶和山的那一面一定住着神仙。她尝试过几次，几次都没有成功。结果都是很多人都找她，最后不是在山腰找到，就是在柴堆里找到，结果都是一通好揍，皮肉之苦让她放弃了自己的很多想法。她学会的只有独自承受。至少不会受皮肉之苦。
回忆仍在继续……
她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一个寒颤，梦回现实……学校自然是去不成了，女孩开始了生活，她到处去打工，挣钱。省吃俭用，交回的钱她娘亲总是不满意，总是嫌挣钱少。每次女孩回家总是心惊肉跳的，她从没有感觉到，享受到家庭的温暖，她感到很无助，很孤单。回家前是激动的回来，每次回来又都是伤心的离去。必须再为了钱去奔波。没有知识在当今社会生存是多么的困难。女孩无奈又无助。
女孩开始不再愿意回家了，她逢年过节都不会想家，因为那里已经早就没有了温暖。再无可恋。她天南地北的打工挣钱，她每月都按时汇款回家。她的娘亲总是不满意，女孩就拼命的挣钱，自己舍不得吃喝，加班赚钱。同事们都会相约去玩耍，她不能去，她要加班挣钱。不然就会被叫回家，不让再出来，只有在家里劳动了。她舍不得吃菜，同事泡方便的汤给她倒一点，她泡馍馍吃，已经很香甜了。她很温暖，很满足，她感到同事的关心很温暖。她感到累极了，累了就什么也不会去想，倒头大睡，明天，还有明天继续奋斗。
女孩慢慢的长大了，女孩心里充满了希望，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养她的家了，她要结婚了。她满怀着憧憬和希望。她希望自己有个温暖的家。有个可以依靠，可以安歇的地方……
女孩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的娘亲不是她的亲娘，他的爹也不是亲爹，她是被捡来，她就是一个弃婴。能活着，能活在这个世界，在这个家庭里她不敢奢望太多。她很感激和满足。终于长大了，她建立了自己的家，她要把她的家建设的美好，温暖。她要让他的孩子幸福，快乐的成长。让孩子在娘的怀里撒娇，让他们享受母爱，温暖幸福的长大。她要把自己的辛酸，都酿造成甜蜜，让她的孩子微笑着，快乐的成长；她要让她的孩子无忧无虑的学习，甜蜜的玩耍，她要把她自己的渴望在她孩子们身上实现。她也享受着快乐和满满的成就感。她要让她的孩子们幸福快乐直到永远………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刘相强，山东临朐县柳宅村人，笔名：布衣闲人；号：霹雳斗士，为正义和真理而战。1973年生人，生在红旗下，长在农村中，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业余爱好就是有时兴致来了，学习着写点感想和感受，爱好的冲动总大于写作的能力，走在学习的路上，勇者无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