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

献给父亲母亲节的礼物

周少霞

        一对伉俪夫妻

我的父亲母亲都是解放前的共产党员，父亲是1943年加入，那年17岁，母亲是1942年加入，那年15岁，为此我将光荣骄傲自豪一辈子，记得升学和参加工作填写档案表时，我就在父母亲那个政治面貌栏上工工整整写下（共产党员）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平时也经常听母亲讲他俩当年闹革命的故事，没解放以前，开党员会都是夜晚偷偷跑到山沟较隐蔽的地方开会，平时互不知谁是共产党员，只有开会时才会知道党组织内的成员，开会也是匆匆忙忙的，传达完上级指示或者发展党的新成员加强党组织力量后，就分头工作去了，当年父亲领导村的男青壮劳力经常抬单架送军粮，母亲带领妇女做军鞋护理伤员，当年的胶东保卫战，我方伤亡较多，几乎每天都有伤员从前方运送来，母亲带领着妇女护理过许多重伤员，许世友司令员当年在胶东指挥作战，曾来我邻村的古现村开会，父母都见过，由于父亲母亲两人配合默契，把地方工作做得有条不紊，多次受到上级表扬，多次上调外派都因村里工作走不开而浅搁，是革命两人走到一起，因为志同道合，父亲23岁母亲20岁那年结为伉俪夫妻，从此母亲把希望幸福寄托给了父亲，因为这个男人是当时大家共认的有担当有才华有爱心好男人，将来会幸福一辈子的，街坊四邻都夸他们是革命夫妻，是夫唱妇随的好伴侣。一个是大队队长，一个是妇女主任，他们一边尽心尽力默默带领全村工作，一边尽心营造自己的小家庭，几年下来他们生了8个儿女，为创造人类做出了巨大贡献，其乐融融一大家子在本村不多见，在那一趟夼也少有，每每父亲上山或者开会回家一大群孩子会围着他呼前拥后，高兴的他抱抱这个又亲亲那个，他嘱咐母亲以后无需干重活和累活，照顾好他的一大群孩子就行了，等我们老了享福吧，他把他的孩子个个当成宝贝和希望，男耕女织乐此不疲，昼夜不停劳作的父亲母亲精心编制着他们温馨的家园，憧憬着幸福，憧憬着未来。

         恶运突降

幸福和恶魔 一惯是一对孪生姐妹。1965年夏，父亲突发脑溢血不醒人事，街道的叔叔大爷们急忙用两条扁担扎了个简易的担架抬着连夜送50多里山路的桃村医院，由于山路崎岖到傍亮才到了医院，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42岁的父亲抛下母亲和儿女撒手人寰，那年母亲才39岁。大姐16.二姐14.大哥12.三姐10.四姐8岁，二哥6岁，三弟2岁，我才3岁不记得当时的凄惨情景，哥姐们平时也很少提起那伤心的往事，主要是怕母亲伤心，直到多年后看到大哥的一些文章才零星的还原出当时悲惨凄哀的一幕：母亲和八个未成年的孩子伏在父亲冰冷的身上哭天喊地，母亲几次昏倒休克，几个大的姐姐又忙着救护母亲，一边哭喊着父亲一边掺扶身怀六甲的母亲，二姐领着我，还不会走路的三弟大姐抱着，父亲起灵那一刻全村男女老小无不落泪，老天也同情清天白日的天突然乌云压顶狂风四起，大雨倾盆而下，母子和雨水泪水在泥泞的街上滚爬着送了父亲一程又程，苍天啊，大地啊，为何匆匆将他收容。全村人发出了共同的哀声。

   生和死非人所掌控，父亲7月去世，当年11月，小九妹在全家的悲痛之中降生了，当时许多好心人劝说母亲把九妹送人，这么一大群孩子你拿什么养活啊，不如早点送人吧，母亲含泪说：这孩子本身就没好命，生下来就没有爹，我不能叫她再没有妈呀，就是拖棍要饭我也要把孩子拉扯大，母亲拒绝一切上门要孩子的人，当时他们都是可怜母亲，坚强刚毅豁达的母亲撑起儿的船，做帆又当桨，撑起儿的伞防风又遮雨。父爱是啥我不记得只能凭我想像，可能是我熟睡时稚嫩的小脸时常贴在他黝黑附着茂密胡须的脸上，也可能是他宽阔厚实的脊背背我上学的路上，因为我才3岁享受的父爱太短太少,忘记父爱是啥滋味，所以，我说没有父爱是人生的空白，而小九妹从小未与父亲谋面更是人生空白之空白。

    寄给父亲的一封信

   父亲走了，失去靠墙没有顶梁柱的母子的曰子艰苦困苦可想而知，然而，我们没有被抗不动抬不起的生活重担压倒而是被社会丑势陋习被击垮，在70年代，上高中大学是推荐，三姐四姐初中毕业虽然被学校推荐上了，可也没进了高中，当年农民孩子的出路自已撑控不了，别人家的孩子是厌倦读书而不上学，我们姊妹是读书如吃蜜，爱读书想读书而上不了学：大哥因是家里的最大的男孩，12岁无奈下学到生产队和大人一起下地干活，干得大人的活却也没得多少正劳力的工分，稚嫩的肩膀常常被扁担压的皮开肉绽，那年代没有运输工具，全靠人工肩挑肩抗：聪明的大姐自学成才，自己学会裁缝衣服，帮助左右邻舍缝制几件衣服，被当成了走资本主义道路，几个不讲道理彪形大汉来我家二话不说没收大姐使用的缝纫机，还罚款200元，200元那年代是个不少的数目，相当一个正劳力干一年工钱，那年代最值钱三大件就是缝纫机，自行车，收音机，没收了我们缝纫机就等于抢走了我家的宝贝，切断大姐帮母亲缝补衣服补贴家用唯一的路，母女只能忍气吞声，母亲心疼儿女可又无助又无奈。

    小学三年级那年我刚学会写信，我写的第一封信就是（给父亲的一封信），老师在班上反复读了好几遍表扬我写的好，同学夸我构思好，其实，她们理解不到没有父亲的孩子渴望父爱的那种心情。这封信我找不到寄处，最后就把它折成纸飞机顺风使劲抛向天空，任风儿把它送到父亲那儿，天空，山巅，云端，大江，大海，，，，，，我始终相信人有个不灭的灵魂，我感觉父亲一刻也没离开过我们，他就在我们身边，因为他是那么的热爱母亲和他的孩子们。母亲常说大姐的聪明能干有谋略像父亲，大哥的沉稳老练，办事周全，待人温和像父亲，其实，我知道是母亲想父亲了，也是看到儿女个个长大成人了，对起父亲了，心慰了，多年来经常嘱咐我们知恩感恩别忘了当年帮助过我们有恩于我们的人。

      如今我们乘改革的春风，踏时代的节拍，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诚信诚实经营者各自家庭和事业，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事业，但是，我们活出了自己的样子，努力做一个社会对社会有用人，父亲虽然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财富，他给我们留下的是无穷无尽的艰难和困苦，但这些艰难困苦就是财富，是我们创造财富的财富。

        一朵永开不败的花

   晚年的母亲是幸福的，党没忘记她，没有忘记这些解放前夕的老党员，这些在大后方默默为党流过血汗像父母一样的老党员，每年上级发给母亲一定数额抚慰金，所以我自豪称我们属于红二代，正儿八经的红二代。

      晚年的母亲吃穿不愁，儿女们都尽情孝敬她，母亲轮换挨家住，我们视她为大宝贝或大美女，母亲特别漂亮，大眼睛，皮肤白白的，八十多岁脸上几乎没有老年斑，皱纹也不多，不像有些老年人满脸的皱纹，扒都扒不开折子爬满额头。母亲的衣服都女儿们抢着给她买的，女儿们尽情的打扮母亲，什么大红大紫大绿的，只要好看时尚就买给母亲穿，特别大姐三姐会做衣服，逛街看到好看大布料买回家一会儿就把母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大四姐六妹也不停从外地寄给母亲吃的用的穿的，成家立业的儿女们给母亲的呵护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精神上物质上各方面武装母亲，所以，母亲的形象和貌相人们都夸不像个农村老太太。其实最使我们高兴的是，母亲不管在哪家住都能把家庭气氛弄得和谐融恰，比如，在我家住，有时我和爱人拌嘴闹不愉快时，母亲总是偏向女婿，总是替女婿说话，总是先批评我如何如何不对，我纳闷了，向来护犊子的母亲啊，老了咋不爱自己的孩儿了？

母亲处事之道服了儿女，也将受用儿女一辈子。

    2012春天，春暖花开之时，母亲突发脑出血，脑颅大面积瘀血致母亲而病逝在医院，当时我紧紧抓住母亲的手呼喊着昏迷不醒的母亲，就怕死神将她带走，然而，还是我败了，没有能力赶走死神，使它大胆的在我们眼前将母亲带走了，母亲走得很安详没有痛苦和挣扎就像睡着了一样，很坦荡很风光走完人生旅程，因为她为父亲养育了一大群儿女，并且儿孙满堂了。可我困惑迷茫，母亲爱花，漂亮的像花，春天是万花齐放之时，母亲这朵美丽花，怎么会在春天凋谢了呢？心痛的我好长时间不敢提母亲的名字，不敢看母亲的照片，那个春天我发疯似的到处寻找这朵美丽漂亮的我们爱慕一生的花，找遍东西南北也没找到，后来明白了，母亲这朵生命之花没有凋谢，只是人间的土壤和水分不适合她的生长了，而被掌控人间生命的那位大神或大仙，移栽到另一个空间去了，她仍然开放着，她还是那么美丽漂亮。

             2019.5.7

作者简介：

周少霞，退休女工，山东烟台人，爱好诗歌、散文、书法、太极、舞蹈，曾获烟台报《母亲》散文征文优秀奖和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