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听过去的故事——过年
徐歌著
从小到大,过年里,虽然没有张开嘴大哭过,可偷偷的落泪、和酸酸的心里总是有的。从我记事起就是这样。
最使我不能忘却的是一九七八年,那一年我要高考,母亲为了我,在同事的亲属家,赊账买来二、三十斤猪肉。其实我非常清楚,我考不上大学。虽然我每天也和其他同学一样去学校,可是坐在教室的板凳上,我的心就像云彩和闪电一样,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不是想着放学后回家拿铁铲、铁桶去哪里找些黄土,掺到煤里烧;就是去哪里捡菜帮子剁碎喂鸡……生活的琐事整天萦绕在我的心里,跟本没有心思读书!

我基本上算是母亲的另一半,买煤、买柈子,买冬储菜;甚至上房通烟筒,把手推车栓在自行车后拉东西我都能做;可是因为这些琐事我经常旷课!母亲还有我能考上大学的想法,真是令我难过!
母亲是用工作服包着那些肉,抱回来的。
我拎着一桶脏水出去倒,一拐弯看见了母亲,她脸微红,但带着笑意。老远就对我说:“快,接我一下。”
我放下桶,顺势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这是啥呀?”我说。
“是肉。”
“咋买这么多?”
“你不是要高考了吗?。”

我父母在我四岁的时候离婚了,又在七零年复婚,之后一家人跟着父亲去了农村走“五七”道路。在农村生活了一段时间,觉得还是不行,就又离婚了!七二年我随母亲回到长春,母亲领我住在三马路的一个大杂院里。正房住三家,厢房住三家,整个院子里的六户人家状态基本差不多,家家都过着捉襟见肘的清苦日子。
记得那时离年三十也就剩四、五天了,姐姐也回来了!
母亲让我把肉放在菜墩儿上,化一化,把皮和骨头解开,皮留下煮皮冻。分割好之后,我把肉和骨头分别包好,认真地放到院子的缸里,上面盖上盖子,又把积酸菜用的大石头压在缸盖儿上;从那天起,我就无时不在盼过年,只觉得这四、五天出奇地慢。
年三十的早上,我们起来的较晚。因为,晚上要熬夜、守岁、半夜还要吃饺子。起床,收拾完,母亲便要我把肉拿进来缓上,晚上吃。
我出去了,一掀缸盖儿,肉没了!我大声的喊:妈,你快来看,肉没了!
母亲和姐都跑出来,望着空空如也的缸,娘仨都傻眼了!母亲两只手使劲的抠着缸边,用力的眨巴了几下眼睛,再看一看缸底,没有,什么也没有。母亲闭上眼睛,不说话了。停顿了一会,默默地转身走进屋里!

我们随着母亲走进屋,默不作声。她坐在床边,好半天没说话,那一天我们家里就像是天塌下来了似的,静静地。我听见肚子咕咕地响,再也没有一点过年的快意了!我是一个爱哭的人,很容易动情,可那回,我没哭!这时候,远处飘来几声零碎的鞭炮响声,不知道谁家的孩子着急过年先放几只鞭炮过过瘾。
姐姐扭身去了厨房,不知是偷偷哭去了,还是想办法去了……
我望望绝望的母亲,又往厨房望望,心里想我将来一定要长能耐,赚很多钱,住到一个好地方去,离开这令人心痛的大杂院!

每当我回忆起这个情景,我都会泪流满面。我只能写,但是绝不能讲,因为我的眼泪……不能让我做主!
马上又要过年了,我平静如水,我真的不愿意过年。也许就是因为从前痛苦的经历,留下了太多的心理阴影,让“过年”这两个字在我的心里再也难以产生任何好感了。

作者简介:
徐歌,女,1959年出生。本名刘英,喜欢文字,爱好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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