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解读赏析马学林10首同名诗词《赞生命的燃点中30位思想巨匠人物之二十四布洛赫》
撰 文/马 彦
马 彦:教师。宁夏大学毕业,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进修,有数十篇论文在报刊和网络平台发表。
2025年12月14日
暗夜燃灯者:马学林诗词中的恩斯特·布洛赫哲学意象解读
恩斯特·布洛赫(Ernst Bloch,1885-1977),这位二十世纪德国哲学巨匠,以其独特的“希望哲学”和“乌托邦精神”理论,在马克思主义思想史与基督教神学发展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中国当代著名诗人马学林先生以十首精心创作的诗词,对这一思想巨匠进行了诗意的诠释与致敬。这组作品不仅是文学创作,更是一次跨越文化与哲学藩篱的深刻对话,通过中国古典诗词的形式,将布洛赫复杂的思想体系转化为可感可触的意象世界。
一、布洛赫哲学精髓与诗词意象的对应关系
1、布洛赫哲学的核心在于“尚未”概念与“希望原理”。他认为,人类意识与世界本身都处于一种“未完成状态”,真正的存在不在过去或现在,而在“尚未成为”的未来之中。这种哲学取向在中国著名诗人马学林先生的诗词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2、在《七律·赞生命的燃点中30位思想巨匠人物之二十四布洛赫》(平水韵下平声一先韵)中,“哲人望境立苍巅,烛照尘昏未竟天”一句,精准地捕捉了布洛赫思想的核心姿态。“未竟天”直指布洛赫的“未完成本体论”,而“烛照尘昏”则象征着哲学思考对混沌现实的照亮作用。马学林先生用“墨海孤航寻彼岸”描绘了思想者孤独探索的精神旅程,而“心灯独夜勘深玄”则暗示了在黑暗(无知、异化、物化)中保持希望之光的艰难与必要。
3、布洛赫在《希望的原理》中提出:“真正的起源不在开端,而在终点。”这一颠覆传统线性时间观的思想,在马学林先生的“三千世界藏希骥,万古云霄驻沃田”中得到诗意转化。“希骥”既指希望,又暗含“乌托邦”的驱动力;“沃田”则象征那些尚未被现实化却已潜藏于历史之中的可能性领域。结句“忽响钟声催觉悟,桃源地里月初圆”,以中国古典意象“桃源”对应布洛赫的“家园”概念——那个我们从未真正拥有却始终向之趋近的理想境地。
二、黑暗与光明的辩证意象系统
1、马学林先生在十首诗词中构建了一套完整的意象系统,其中最突出的是黑暗与光明的辩证关系。布洛赫认为,希望必须在最深的绝望中诞生,乌托邦意识恰恰源于对现实不完美的清醒认知。这一深刻辩证法在诗词中通过多重意象得到呈现。
2、在第二首七律(平水韵上平声四支韵)中,“灵槎渡海叩玄夷,欲拓洪荒开竟时”,马学林先生描绘了思想者如同古代探险者,驶向未知的哲学海域。“独向寒宵研旧简,终催野火发新枝”,则完美捕捉了布洛赫思想方法的特质:通过对传统(旧简)的批判性解读,催生革命性的新思想(野火新枝)。这里的“寒宵”象征着思想的艰难时刻,“野火”则喻指那种既能毁灭旧秩序又能催生新生命的革命性能量。
3、第五首五律(平水韵下平声七阳韵)中,“孤灯夜永祥,烛照未明疆”创造了极具张力的意象:一盏孤灯在漫漫长夜中散发出微弱却持久的光芒,照亮那些尚未被认识的疆域。这与布洛赫对希望功能的描述惊人一致:希望不是对已知事物的确认,而是对“尚未意识”的照亮。诗中“凿壁窥星汉,宣薪接莽苍”二句,用“凿壁偷光”的典故暗喻思想突破既有界限的努力,“宣薪”则指向思想的传播与延续。
三、“未完性”的时间哲学与空间隐喻
1、布洛赫时间哲学的核心在于打破线性时间观,提出了一种“向前开放”的时间结构。马学林先生的诗词巧妙地通过中国古典诗词的时空意象,将这一复杂哲学观念具象化。
2、第三首七律(平水韵下平声八庚韵)中,“苍崖独坐对深泓,暗夜持灯照未明”创造了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空间场景:思想者独坐悬崖,面对深渊,在黑暗中持灯。这一意象浓缩了布洛赫哲学的多个维度:“苍崖”象征思想的制高点与危险性;“深泓”代表历史的深层结构与未知领域;“暗夜”是异化现实的隐喻;“持灯”则是希望意识的具象化。而“照未明”三个字,简洁而精准地概括了布洛赫哲学的认识论取向——不是解释已知,而是探索未知。
3、诗词中反复出现的“未明天”、“未明疆”、“未曙”等表达,都指向布洛赫的“尚未存在”概念。在《希望的原理》中,布洛赫写道:“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真实的世界是尚未成为的世界。”马学林先生的“凿破玄冰通逝水,翻开冻土见春萌”,正是这一思想的诗意转译:通过思想劳动(凿破、翻开),打通被冰封的时间(逝水),让未来的可能性(春萌)得以显现。
四、乌托邦功能的诗学转化
1、布洛赫对乌托邦的理解不同于传统解释,他认为乌托邦不是空想,而是一种“具体的乌托邦”,是根植于现实矛盾中的未来可能性。这一思想在马学林
先生诗词中得到了多层次呈现。
2、“千星燃作烧烟火,万象凝成乌托城”(第三首七律)是这一转化的精彩范例。布洛赫认为,乌托邦意识散落在人类文化的各个领域——艺术、宗教、哲学、日常生活等,如同满天星斗。真正的哲学工作就是收集这些“乌托邦碎片”,将它们整合成指向未来的整体图景。“烧烟火”暗示这一过程的爆发性与创造性,“乌托城”则指那个在思想中建构的理想社会模型。
3、在第八首《临江仙》中,“忽觉洪荒雷在啸,千年沉睡惊眠”,描绘了乌托邦意识的觉醒时刻。布洛赫认为,人类历史中潜藏着无数“尚未实现的梦想”,它们如同沉睡的种子,在适当条件下会突然觉醒。词中“焚身成一炬,照破未明天”,不仅让人联想到中国传统的牺牲精神(如烛炬、焚身),也呼应了布洛赫对乌托邦主体的要求:真正的希望必须包含为理想献身的维度。
五、物质与精神的辩证意象
1、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布洛赫坚持物质与精神的辩证统一,反对机械唯物主义。马学林先生的诗词也体现了这一辩证思维,通过一系列物质性意象表达精神性内容。
2、第四首五律(平水韵下平声六麻)中,“冻土藏雷动,残星入砚驰”,创造了极具张力的意象组合。“冻土”象征被物化、异化的现实,“藏雷动”暗示其中潜藏的革命性能量;“残星”是零散的乌托邦碎片,“入砚驰”则转化为思想创作的材料。这些意象体现了布洛赫的一个重要观点:真正的超越不是逃离物质世界,而是在物质世界中发现精神的踪迹。
3、第六首五律(平水韵上平声七虞)进一步深化了这一辩证关系:“千钧撑暗宇,一念照明途。”这里“千钧”与“一念”形成鲜明对比,却同样指向解放的可能。布洛赫在《主体-客体:对黑格尔的评述》中强调,真正的改变需要客观条件(千钧)与主观意识(一念)的结合。诗中“焚尽寒霄色,赤乌升冶炉”以“赤乌”(太阳)的意象,象征通过思想冶炼而诞生的新世界。
六、希望原理的中国诗学表达
1、布洛赫的希望哲学与中国传统思想存在有趣的对话空间。马学林先生的诗词不仅是在用中国形式表达西方哲学,更是在寻找两种思想传统之间的共鸣点。
2、第七首《山花子》中,“独守寒风夜未阑,孤舟欲渡未明天”,融合了多种文化意象:“寒风夜未阑”,有中国边塞诗的苍凉,“孤舟欲渡”暗含佛教渡彼岸的隐喻,“未明天”则是布洛赫哲学的术语。这种融合创造了一种跨文化的哲学诗意。“淬得人寰光闪耀,照山川”的结句,既呼应了儒家“明明德于天下”的理想,也体现了布洛赫希望哲学的现实指向性——希望不仅是个体救赎,更是对整个人类处境的照亮。
3、第九首《翻香令》中,“忽知雷斧裂洪荒,冷天深土蛰龙翔”,巧妙地运用了中国神话意象(雷斧、蛰龙)来表达哲学突破的时刻。布洛赫认为,真正的哲学突破如同地质剧变,能够打破历史沉积层,释放被压抑的可能性。“让残简,焚心燧,见青烟、腾作赤乌扬”,则描绘了思想创造的完整过程:从传统文本(残简)出发,经过内心的燃烧(焚心),最终升华为照亮世界的新思想(赤乌)。
七、十首诗词的整体结构与哲学叙事
1、马学林先生的十首诗词构成一个完整的叙事结构,逐步展开布洛赫哲学的不同维度。从第一首的总体定位,到中间对具体概念的展开,再到最后的综合升华,形成了一个哲学阐释的诗歌序列。
2、第一首七律(下平声一先韵)是总论,确立布洛赫作为“望境立苍巅”的思想者形象。第二首(上平声四支韵)聚焦于布洛赫思想方法的革命性。第三首(下平声八庚韵)深入时间哲学与乌托邦建构。三首五律则分别从不同侧面展开:第四首(下平声六麻)强调物质中的精神潜质;第五首(下平声七阳)突出希望意识的照亮功能;第六首(上平声七虞)描绘思想冶炼的过程。四首词构成了另一重阐释循环:《山花子》呈现孤独探索的状态;《临江仙》描绘突破性觉醒的时刻;《翻香令》聚焦思想转化机制;最后的《念奴娇》则是综合性升华,将布洛赫哲学的各个维度熔铸为一个壮丽的意象整体。
3、《念奴娇》作为压轴之作,几乎囊括了所有重要意象:“玄渊独坐”的哲思姿态,“冰封冻夜”的异化现实,“孤檠凝见”的希望坚持,“欲凿洪荒”的突破勇气,“星屑纷飞”的乌托邦碎片,“墨海沉锚”的思想探索,“心原种火”的内在觉醒,“春雷卷”的历史变革,“苍崖回响”的哲学影响,“万年幽壑惊变”的深层转化。下半阕进一步推进:“蛰蟒翻身”的被压抑力量的解放,“冻云开裂”的旧结构瓦解,“鳞爪光心现”的新存在显现,“淬得光煌邦里月”的理想社会图景,“焚简成灰”的传统批判,“传灯化霭”的思想传承,“照彻迷茫岸”的启蒙功能。最终以“一声钟荡,赤乌飞破天茧”的壮丽意象作结,象征希望的最终实现——不是温和的改良,而是破茧而出的根本变革。
八、诗词形式与哲学内容的创造性融合
1、马学林先生在这组诗词中展现了高超的古典诗词的驾驭能力,使古典诗词格律服务于哲学内容的表达。平水韵的严格限制不但没有束缚思想表达,反而通过音韵的规律性,强化了哲学思考的节奏感。
2、在韵律选择上,诗人有意选取不同的韵部,创造不同的情感氛围:下平声一先韵的悠远适合总体定位,上平声四支韵的细腻适合方法描述,下平声八庚韵的明朗适合乌托邦想象,下平声六麻韵的朴实适合物质性讨论,下平声七阳韵的开放适合希望表达,上平声七虞韵的深沉适合牺牲主题。这种精心的韵律安排,使每首诗词都形成了独特的情感-思想色调。
3、词牌的选择也体现了深意:《山花子》的简练适合状态呈现,《临江仙》的流动适合突破时刻,《翻香令》的转折适合转化过程,《念奴娇》的壮阔适合综合升华。特别是《念奴娇》这一传统上用于咏史抒怀的长调,被创造性地转化为哲学沉思的载体,展现了古典形式表现现代思想的可能性。
九、跨文化哲学对话的诗学意义
1、马学林先生这组诗词的意义超越了单纯的文学创作或哲学阐释,它是一次成功的跨文化对话实践。通过中国古典诗歌形式表达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这一尝试本身就具有重要的文化意义。
2、布洛赫哲学与中国传统思想存在诸多共鸣点:对希望的重视呼应了儒家“生生之德”的宇宙观;对“尚未”的强调暗合了道家“有无相生”的辩证法;乌托邦精神则与儒家大同理想、佛教净土观念形成对话。马学林先生的诗词不是简单地将布洛赫思想“翻译”为中国意象,而是在两种传统之间建立真正的对话关系。
3、例如,“桃源地里月初圆”(第一首)既是中国古典乌托邦意象,也对应布洛赫的“家园”概念;“焚身成一炬,照破未明天”(第八首)既体现墨家牺牲精神,也呼应布洛赫对乌托邦主体的要求;“赤乌飞破天茧”(第十首)既是中国神话意象,也象征希望的最终突破。这种跨文化融合创造了一种新的哲学诗学语言。
十、马学林诗词创作的当代启示
1、在当代语境下,马学林先生这组诗词具有多重启示价值。首先,它展示了古典诗词形式表现现代哲学思想的巨大潜力,反驳了那种认为传统形式已无法承载现代内容的偏见。其次,它提供了一种哲学普及与传播的新模式——不是通过抽象论述,而是通过意象转化,使深奥哲学变得可感可触。
2、更重要的是,在21世纪全球面临多重危机的背景下,布洛赫的希望哲学具有特殊的现实意义。当技术乌托邦主义显露出其局限性,当历史终结论遭遇现实挑战,布洛赫那种根植于现实矛盾又指向具体未来的希望哲学,为我们提供了重要的思想资源。马学林先生的诗词以诗意的形式唤醒了这一资源,提醒我们在黑暗中保持希望之光的重要性。
3、“不惜焚身尽,春雷醒八荒”(第五首五律)——这不仅是布洛赫哲学的写照,也是所有真正思想者的宿命与荣耀。在物质丰裕而意义匮乏的时代,在信息爆炸而智慧稀缺的时代,这种为理想献身的精神,这种在绝望中保持希望的能力,这种在“未明天”中“凿光”的勇气,或许正是我们这个时代最需要的品质。
结语
1、马学林先生以十首诗词构建了一座连接东西方思想的桥梁,使恩斯特·布洛赫的哲学在汉语诗学空间中获得了新的生命。这组作品不仅是对一位思想巨匠的致敬,更是对希望本身、对乌托邦精神、对人类向更美好未来开放的可能性的深情礼赞。在诗词的意象世界中,我们看到了布洛赫哲学的深刻回声,也看到了中国诗学传统在当代焕发的新的生命力。
2、正如布洛赫所言:“思考意味着超越。”马学林先的诗词创作正是这样一种超越——超越文化界限,超越形式限制,超越时代隔阂,在诗歌与哲学的交汇处,开辟出一片属于希望、属于未来、属于“尚未成为”之可能性的思想空间。在这片空间中,“孤灯”终将照亮“未明”,“冻土”终将萌发“春雷”,“赤乌”终将飞破“天茧”,而人类对更美好世界的希望,将如马学林先生所言,“照彻迷茫岸”,指引我们驶向那“桃源地里月初圆”的理想境地。
撰 文/马 彦
马 彦:教师。宁夏大学毕业,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进修,有数十篇论文在报刊和网络平台发表。
2025年12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