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穷途(1949-1978)
第三十一章:惊雷破晓·在举国哀恸与暗流涌动之间
一九七六年一月·河南某县农机修配厂
冷。是一种深入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的酷寒。北风像失去了理智的巨兽,在厂区空旷的场地上横冲直撞,卷起地上尚未融化的肮脏积雪和煤渣,抽打在墙壁、窗户和一切阻挡物上,发出凄厉而疯狂的呜咽。天空是铁灰色的,低垂而厚重,仿佛一块巨大的、浸透了冰水的铅板,沉沉地压在所有人的头顶。空气凝滞,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冰碴般的刺痛,吸入肺里,带来的是更深的寒意与窒息感。
这种冷,不仅仅是自然气候的严寒。它更是一种弥漫在空气里、渗透进每个人表情和肢体语言中的、巨大的、不知所措的、近乎冻结的悲恸与茫然。
沈静舟站在钣金车间的门口,身上裹着那件穿了多年、早已不保暖的破旧棉大衣,领子高高竖起,却依然无法阻挡寒气从每一个缝隙钻进。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走进车间开始工作,而是和车间里其他工人一样,默默地站在门口或窗边,目光都投向厂区中央那根高高的、此刻正降下半旗的旗杆。旗杆顶端,那面平日里在晨光中升起的五星红旗,此刻降到了中间位置,在凛冽的寒风中沉重地、缓慢地飘动着,像一声无声的、悠长的叹息。
大喇叭从清晨开始,就一直在反复播放着哀乐。那沉重、缓慢、撕心裂肺的旋律,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撕裂着寒冷的空气,也撕裂着每一个听到它的人的心。与哀乐交替的,是播音员用悲痛欲绝、几度哽咽的声调,播送着中共中央、全国人大常委会、国务院、中央军委发布的《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以及后续的各项讣告、治丧委员会名单、悼念活动安排。
周恩来总理逝世了。
消息是在昨天傍晚,通过厂区紧急通知和广播,像一颗巨大的炸弹,猝不及防地投掷在这个偏远县城的小工厂里。起初是难以置信的死寂,然后是零星的、压抑的啜泣,最后是弥漫开来的、巨大的、无声的悲伤和一种天塌地陷般的惶惑。对于沈静舟这样经历了民国、抗战、解放、建国乃至文革全程的知识分子来说,周总理不仅仅是一位国家领导人,他更是一种象征——是那个在艰难时世中保持风度与智慧的形象,是连接旧时代与新时代的某种理性与宽容的符号,甚至在许多人心目中,是混乱年代里一种潜在的、微弱的稳定与希望所在。他的突然离去,在这样一个政治斗争激烈、前途晦暗不明的时刻,带来的冲击和失落感,是难以言喻的。
车间的机器都停了。没有上级明确下令,但工人们自发地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走动。大家都沉浸在一种集体的、巨大的悲痛和茫然之中。老工人们蹲在墙角,闷头抽着劣质烟卷,眼圈泛红。年轻一些的工人聚在一起,低声交换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关于总理病情和后事的零碎消息,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忧虑。几个女工在偷偷抹眼泪。
沈静舟靠着冰冷的门框,望着远处降下的半旗,听着耳边循环往复的哀乐,心中涌起的是一种极其复杂、难以名状的情绪。有悲痛,是的。他想起了抗战时期在重庆,曾经远远见过周总理一次,那时他还是个热血青年,总理的演讲和风采曾让他心潮澎湃。想起了建国后,总理在各种外交场合展现的睿智与气度,曾经是这个新生国家一张重要的名片。更想到了在文革乱局中,许多关于总理尽力保护老干部、维持国家机器基本运转的传闻,那几乎是黑暗中的一线微光。
但除了悲痛,还有一种更深层的、冰冷的恐惧和预感。周总理的离去,绝不仅仅是一个人的逝世。它像抽走了一根至关重要的支柱,这个国家本就摇晃不定、充满裂痕的政治天平,将会发生怎样剧烈的、不可预测的倾斜?那些被暂时压抑的矛盾和冲突,是否会因为失去这个关键的平衡者而彻底爆发?未来的道路,是会走向更深的混乱,还是会出现新的、未知的变数?
对于他个人而言,这种宏观的变数意味着什么?是机会,还是更大的风险?那封匿名信带来的微弱希望,是否会因为最高层的权力格局变动而变得更加渺茫?他不敢想,却又无法不想。
“老沈,”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是同车间的老钳工王师傅,一个沉默寡言、技术精湛的老工人,平时和沈静舟关系还算可以。王师傅的眼睛也是红的,他递给沈静舟一支自己卷的烟,“抽一支吧,心里……堵得慌。”
沈静舟平时很少抽烟,但此刻他接了过来,就着王师傅手里的火柴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劣质烟草辛辣呛人的味道冲进肺里,带来一阵咳嗽,却也带来一丝短暂的、麻木的刺激。
“王师傅,您说……这以后……”沈静舟吐出一口烟雾,声音有些沙哑,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彼此都懂。
王师傅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目光望向灰暗的天空:“天塌了半边啊……以后?谁知道呢。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干好手里的活,活下去,就不容易了。”他的话里充满了底层劳动者在巨大历史变动前的无力感和最朴素的生存哲学。
两人沉默地抽着烟,看着哀乐声中肃穆而悲伤的厂区。远处,厂革委会的干部们正神色凝重地匆匆走过,似乎在布置追悼会的场地和事宜。
“听说,”王师傅压低了声音,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北京那边……不太平。有人哭,有人……怕是心里在笑呢。”他朝上指了指,意思不言而喻。
沈静舟心中一惊。连王师傅这样的普通工人,都能感觉到高层政治斗争的暗流涌动。这更加证实了他不祥的预感。周总理的逝世,很可能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更剧烈动荡时期的开端。
“咱们厂里……不会有什么事吧?”沈静舟试探着问。
“谁知道。”王师傅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反正,少说话,多干活,准没错。这年头,保命要紧。”
这话,和沈静舟多年来信奉的生存策略不谋而合。但在今天这个举国哀恸、人心惶惶的时刻,听着却格外苍凉而无奈。
大喇叭里的哀乐暂时停了,换成了播音员宣读首都百万群众自发聚集长安街,痛哭送别总理灵车的报道。那描述性的语言,充满了巨大的悲痛和感人至深的细节。车间里不少人都抬起头,静静地听着,许多人再次潸然泪下。
沈静舟也听着,但心中除了悲伤,更多的是一种抽离的、观察者的冷静。他在想,这汹涌的民意背后,是否也蕴含着某种对现实的不满和对未来的担忧?这巨大的悲痛,会不会在某个时刻,转化为某种难以预料的力量?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像一叶早已伤痕累累的扁舟,被抛入了更加汹涌莫测的政治海洋。惊雷已经炸响,破晓尚未到来,而中间这段最黑暗、最寒冷、也最充满变数的时刻,他必须更加小心地掌舵,努力不被下一个巨浪打翻。
哀乐再次响起。王师傅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走回车间,蹲在自己的工具箱旁,又开始闷头抽烟。
沈静舟也掐灭了烟,却没有立刻进去。他依旧站在那里,望着灰暗的天空,听着凄厉的风声和沉重的哀乐。
寒意,从外到内,透彻心扉。
但他知道,哭泣和恐惧都无济于事。
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在这举国哀恸与暗流涌动的夹缝中,继续等待,继续观察,继续保留着内心深处那一点点不肯熄灭的——
对“天理”和“人心”最终会拨云见日的,
渺茫却固执的信念。
[第三十一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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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大地震颤·在天崩地裂的噩耗中感知无常
一九七六年七月下旬·河南某县农机修配厂
热。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仿佛把整个中原大地都塞进了一个巨大蒸笼里的闷热。空气凝滞不动,饱含着暴雨将至前那种饱和的水汽,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温热的、湿漉漉的棉絮。蝉在厂区周围的杨树上声嘶力竭地鸣叫,那单调而尖锐的嘶鸣,非但没有带来生机,反而加剧了人心里的烦躁与不安。天空是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厚重,酝酿着迟迟不肯落下的雷暴。整个厂区,连同远处的田野和村庄,都笼罩在一片令人压抑的、死气沉沉的闷热之中。
这种闷热,与年初那刺骨的严寒形成了诡异的对比,却同样令人不适,同样预示着某种不祥。自从周总理逝世后,半年多来,政治空气的闷热与压抑感,似乎比自然气候更甚。各种小道消息、政治传闻在人们私下里流传,关于高层斗争,关于“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的升级,关于上海“四人帮”的权势熏天……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像这闷热天气里滋生的霉菌,在看不见的角落悄悄蔓延,散发出令人不安的气味。厂区大喇叭里的内容,也变得更加尖锐和充满火药味,批判的调门越来越高,让人感到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
沈静舟和其他工人一样,在这种闷热与压抑中,机械地重复着每日的劳动。汗水浸透了油腻的工装,贴在身上,又粘又痒。车间里机器的轰鸣似乎也带着一种不耐烦的躁动。人们的表情大多木然,交谈更少,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和疲惫。就连一贯沉稳的王师傅,最近也时常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发呆,偶尔会喃喃自语:“这老天爷……怕是要憋一场大的。”
谁也没想到,这场“大的”,并非仅仅来自政治,而是来自脚下这片沉默的大地。
那是一个异常闷热的午夜。沈静舟在狭小闷热的宿舍里,辗转难眠。汗水浸湿了凉席,蚊虫在耳边嗡嗡作响。他索性坐起身,就着窗外路灯微弱的光,拿起那块雕刻了一半的木头和微型工具,试图用专注的手工来驱散烦闷和不安。
就在他刚刚拿起刻刀,指尖触及木头温润纹理的瞬间——
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毫无征兆地,从脚底的地面传来!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沉闷的、深远的、仿佛从地心深处传来的震颤!紧接着,整个宿舍,不,是整个大地,猛地、剧烈地摇晃起来!
床板发出吱嘎的怪响,桌上的茶缸“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墙壁簌簌地往下掉灰土!沈静舟猝不及防,被从床上晃了下来,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他下意识地抓住床腿,惊恐地睁大眼睛。耳边传来远处隐约的、沉闷的轰隆声,像无数头巨兽在地底翻身、咆哮!
地震了!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入他的脑海。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经历过战火,经历过批斗,经历过无数人为的灾难,但面对这种来自自然本身的、狂暴而无差别的毁灭力量,一种更加原始和根本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摇晃持续了大约十几秒,也许更长。时间在剧烈的颠簸中失去了度量。沈静舟死死抓着床腿,感觉到地面像波涛一样起伏,听到厂区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哗啦声、什么东西倒塌的闷响,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变了调的惊呼和哭喊。
然后,震动渐渐平息了。但余波未了,大地还在轻微地、令人心悸地颤抖,像一头受伤的巨兽在痛苦地喘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
沈静舟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他摸索着,试图站起来,双腿却有些发软。借着窗外混乱晃动的光影(可能是其他宿舍或厂区路灯因为线路问题在闪烁),他看到房间里一片狼藉:墙壁出现了裂缝,房顶掉了更多灰土,他的工具箱翻倒在地,小工具散落一地,那块雕刻了一半的木头不知滚到了哪个角落。
他踉跄着走到门边,门框已经变形,费了很大劲才拉开。外面走廊和厂区空地上,已经聚集了许多惊慌失措的工人和家属。人们衣衫不整,脸上写满了恐惧和茫然。女人们在哭泣,孩子们在尖叫,男人们大声呼喊着家人的名字,或在查看房屋的损坏情况。厂区的几栋老旧厂房,有的墙壁开裂,有的烟囱歪斜,但似乎没有完全倒塌。远处县城方向,传来更多的嘈杂声和隐隐的火光。
“地震了!是大地震!”
“哪儿震了?是咱们这儿吗?”
“不知道啊!晃得太厉害了!”
“快看看家里人!房子没事吧?”
“电台!快听听电台广播!”
混乱的喊叫声此起彼伏。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恐惧在黑暗中迅速蔓延。
沈静舟站在人群中,寒冷的战栗取代了之前的闷热。他望着黑暗笼罩下、轮廓模糊的厂区和更远处未知的黑暗,心中充满了巨大的不安。这次地震的强度,显然非同小可。震中在哪里?伤亡有多大?后续还有没有余震?他们这里只是被波及,还是就在震区边缘?
很快,厂区的高音喇叭刺耳地响了起来,打破了混乱。是厂革委会主任焦急而嘶哑的声音,要求全体职工和家属保持镇定,不要慌乱,立刻到指定的空旷地带集合,清点人数,等待上级指示和进一步消息。同时要求各车间负责人检查厂房和设备安全。
人群在干部们的组织下,开始稍微有序地向厂区中心的空旷操场移动。沈静舟也跟着人流走去。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那间已经裂缝的宿舍,心中掠过一丝寒意。如果他刚才还在床上熟睡,或者房子塌了……他不敢想。
在操场上,人们挤在一起,惊魂未定地议论着,张望着黑暗的四周。有人带来了简陋的半导体收音机,人们立刻围了上去,屏息凝神,试图从嘈杂的电波干扰中,捕捉到一点关于地震的消息。
时间在焦虑和等待中缓慢流逝。后半夜,又发生了几次明显的余震,引起人群一阵新的骚动和惊呼。天空开始飘起小雨,更添凄凉。
直到天色微明,雨停了,电台里才断断续续传来一些模糊的消息。地震震中似乎在河北的唐山一带,震级极高,破坏极其严重,具体伤亡和损失情况尚在统计中……消息很不完整,但“唐山”、“极高震级”、“极其严重”这些字眼,已经足以让所有人的心沉入谷底。
唐山!距离他们这里并不算特别遥远。那么强烈的震感……震中的情况,该是何等的人间地狱?
沈静舟站在渐渐亮起来的晨光中,看着周围一张张惊惧、悲伤、麻木的脸,听着广播里那冰冷而残酷的简短通报,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
人类可以制造战争、运动、批斗,可以互相倾轧、迫害、伤害。但在自然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政治纷争、阶级划分、个人恩怨,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如此可笑。大地轻轻一颤,便能将无数精心构筑的秩序、野心、生命和记忆,在瞬间化为齑粉。
他想起了周总理的逝世,那是一场政治和精神上的“大地震”。而此刻,是一场真实的、物理的、毁灭性的大地震。两者似乎毫无关联,却又在某种更深的层面上,形成了诡异的共振——都在揭示着这个时代、这片土地所承受的、超乎寻常的苦难与动荡,都在诉说着生命的脆弱与无常。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贴身放着那封匿名信。信里说苏文蕙在西北“一切安好”。西北……应该离唐山很远吧?她应该不会有事。这个念头,成了他在这一片天崩地裂的噩耗中,唯一能抓住的、一点微弱的安慰。
然而,对于脚下这片刚刚经历震颤、无数同胞正在废墟下挣扎的土地,对于这个接二连三承受巨变的国家,未来会怎样?
他不知道。他只感到,经过这一夜的身心震颤,某种东西在他内心深处,似乎也发生了细微的、却不可逆转的偏移。对人为政治斗争的恐惧和厌倦,似乎被一种更宏大的、对自然与命运无常的敬畏所部分取代;对个人前途的执着和焦虑,在巨大的集体灾难面前,也似乎被稀释了一些。
活着,本身就成了一种侥幸,一种需要感恩的奇迹。
至于那些未解的谜题、未了的牵挂、未定的前途……在大地尚未完全平息的颤抖和无数逝去的生命面前,似乎都应该暂时退让,让位于最基本的——
对生命的悲悯,与对存在的珍惜。
晨光渐亮,照亮了厂区一片狼藉的景象,也照亮了人们脸上混合着悲伤、疲惫和茫然的神情。
新的一天开始了。但这个世界,已经和昨天不一样了。
大地震颤过后,留下的不仅仅是废墟和伤痛。
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关于“无常”的领悟,以及对“平常”日子的——
重新审视与渴望。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刘寨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丛书》杂志社副主编。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同时有二十多篇诗词荣获专家评审金奖,其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得一等奖。“2024——2025年荣获《中国艺术家》杂志社年度优秀作者称号”荣誉证书!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一万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