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来白菜甜 (散文)
◎红榜作家 袁丹银

北风捎来清寒,阳光变得温和且珍贵。家家户户的烟火气里,有着水煮白菜的香和甜。然而,历来享誉“百菜之王”的它,还有“百菜不如白菜”的饮食俗语,说明在国人餐桌上的份量。
每每临近冬天,我首先想到的美食,便是母亲做的水煮白菜。在曾经那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若在水煮白菜里放点猪油,瞬间唤醒了沉睡的味蕾。特别是猪油渣炖白菜,它的丰腴油脂被白菜的清淡爽口有效中和,达到香而不腻的完美状态。由于它的热量极高,因此总让我有种错觉,认为它能抵御冬天的严寒。
美食说:百吃不厌数白菜。白菜是一个极其朴实无华的名字,它在古时有一个美丽的雅称,叫“菘”。 这名字很独特,象征着白菜如松柏一样凌冬不凋、四季长有。李时珍引用宋人陆佃的《埤雅》说:“菘,凌冬晚凋,四时常见,有松之操,故曰菘,今俗谓之白菜。”
吾辈对于白菜,始终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那是整个冬季的“当家菜”。也许有人问:“天天吃,不烦吗?”搜寻儿时的记忆,没有烦的苦恼,只记得一句话:“冬天善食大白菜养人”,最后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记得插队那些年,逢冬就有水利任务,我们小知青也要参加挖河上堤的工程。但一日三餐离不开白菜。每次围在一锅水煮白菜前,虽说有点单一且乏味,但只要有老农自带的辣萝卜、酱洋姜、鲊胡交等,照样可干完两大碗饭。
在菜市场里,白菜最为平凡且廉价的菜,可它的味道“隽永”。曾有句歇后语:“霜打的白菜——分外甜”,是因为经过霜雪的白菜去了涩和淡,少了辛辣气,变得清幽、醇厚,甜润润、脆生生。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白菜名副其实地成了“备荒”菜。尤其是在寒冬腊月,家家都有储存白菜的习惯,是一种入冬的仪式感。毕竟白菜是寻常人家生活里的必需品,也倾其所有为人带来欢喜。
昨晚梦见母亲在老屋的厨房里,为我们做一钵子水煮白菜。梦是那样的清晰,醒来后其情形依稀记得,只是母亲早已离世多年。有人说心有所思,夜有梦。或许是我想念母亲,担心天堂里的冬日更冷。
随着时代的发展,我们的口味越来越重,对一日三餐的记忆越来越模糊。若旁人问起,我常忘记昨日吃了什么,但如问我这个季节我最想吃的,总会不加思索地说水煮白菜。因为在味觉饱和的时代,我最想念的不过是白菜的甘甜。
要说白菜的做法,可能道一天也道不尽。终究要变成美味佳肴,可炒,可炖,可煮,可蒸,可涮,可腌、可酱、可泡等多种烹饪方式,可见白菜的吃法占了半壁江山。不仅如此,在各个地方菜中,白菜总能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众所周知,汉语讲究谐音,白菜谐音“百财”,寓意“”百财聚来”、“财源滚滚”。故纷纷有了很多白菜摆件和画作,被世人所钟爱。同时,文人墨客亦是用诗词笔墨,赞美白菜其品性清白高洁。
中国近代绘画大师齐白石甚爱它,并为它作画。有一幅写意的大白菜图,画面上点缀着几颗鲜红的辣椒,并题“牡丹为花中之王,荔枝为百果之先,独不论白菜为蔬之王,何也”之文。殊不知,齐白石还有一段拿自己的一张白菜画,去换一车鲜白菜的佳话,惹人捧腹。
“头伏萝卜二伏菜,立秋前后种白菜”,“立秋种处暑栽,立冬前后收白菜”等谚语,说明了白菜从种植到采收的生长周期。再如 “菜里唯有白菜鲜”、“冬日白菜美如笋”等比喻,赞叹了白菜的独特美味和营养价值。
当年即使一日三餐都是炒白菜、炖白菜,我照样吃得津津有味,点滴不剩。虽然现在一年四季都有大白菜上市,品种多样,如要细细品尝,感觉还是当地白菜好吃,入冬后的更甜更香。不论是白菜,还是我们的生活,那种滋味更值得回味。
如今蔬菜的种类越发丰富,唯有白菜一直没有离开大众的饭桌。昨天妻子红做了传统的莓渣烘白菜(见图),这是儿时吃不够、吃不厌的家常菜。但我更怀念母亲的味道,那是跟我们童年所经历的时光一样,有单调也有新鲜,有清贫也有美好。
笔触回眸处,陶然忆旧时。或许白菜如你我,在过尽千帆后依然平凡。或许厌倦了白菜的滋味,但绝不会忘记有一兜白菜就能感到幸福的日子,被我写进文字里……
2025年11月26日写于江陵
【作者简介】袁丹银 男,生于1958年、中共党员、荆州市江陵郝穴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江陵县作家协会秘书长。以笨拙之笔记录点滴的生活,以敬畏之心雕刻思想的花朵,追梦在文学的路上。闲暇之余,擅长诗歌、歌词、朗诵诗、随笔散文、民间故事等创作,曾在报刊、电台、国家网站发表文学作品千余首(篇)。著有散文集《浅吟流年》一书(约22万字),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