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师大化学系七七届的老师们
文/尚金恒
粉笔灰在阳光下缓缓盘旋
我们默默数那些不会生锈的姓氏——
今夜我清洗着实验室里的仪器
锥形瓶底部残留颜色
渐渐溶染成一抹
一九七七年的晚霞
杨花飞舞梨花绽放
结伴飘到理科楼的窗口
陈年讲义里珍藏着
继夜燃烧的磷火与碘的升华
畴形试管里析出冰凌的结晶
滴定管垂直的姿势
多像老师们夹着粉笔的手指
烷烃稀烃炔烃和芳香烃
在相互之间轻轻地轻轻地
摆放着春天的括号
结晶在张驰中徐徐落下
淑节暗藏在方程式底部
敏于捕捉铜绿的光影
试管架记得每个弯腰的弧度
银发飘落时结晶出
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升日落
而我们始终未能配平
那场雨水中突然泛起的浑黄方程
水银垂入深沉的夜晚
理科楼窗棂里仍亮着灯光
洪钟在量杯底部震荡
择选药品从试剂瓶口蔓生出新的物质
指纹叠进大理石的纹路
试管中沉睡的铜离子
突然泛起宝蓝石的光
男生正用试纸测试青春
女生将沉淀举向明灯
王家庄的车站飞着雪花
运载引发剂K的列车
像未及寄出的信封
普照着多年的月光
他们站着就站成了
元素周期表里的锢
讲台裂纹长出新的青穗
推开全是晶体的星图
标着苯环编号的落叶
在教室尽头轻轻地
旋成永恒的滴定终点
风一遍擦拭和呼唤
那些渐渐透明闪亮可亲的名字
注:诗中嵌入了几位老师有:杨立，陈继畴，沈洪泽，张淑敏，王运普等。个别姓氏用谐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