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娃送娃的尴尬
——杂文
文/张海峰(陕西)

       接送娃上学放学，堪称当代父母和爷爷奶奶们的每日“渡劫”。路不算远，麻烦却不少，那点尴尬与狼狈，只有亲历者才能品出其中滋味……
       有私家车的父母，本以为车轮子能换来从容，谁知一头扎进接送大军，便成了“瓮中之鳖”。学校门口的路不算窄，可架不住四面八方涌来的车，私家车、电动车、自行车密密麻麻挤成一团，喇叭声此起彼伏，比菜市场还热闹。你想往前挪一米，得等前方三辆车各自调整方向；想靠边停车，得眼疾手快抢那转瞬即逝的空位，稍有迟疑，后面的喇叭就按得惊天动地。好不容易把娃塞进车里，又得在车阵里蜗牛似的爬行，看着手表上不断跳动的指针，急得手心冒汗，却连骂人的功夫都没有——前后左右全是同样焦灼的面孔，大家都在这拥堵里煎熬，谁也别笑话谁。这方便，终究是用时间和耐心换来的，堵在车流里的那一刻，只觉得这四个轮子还不如两条腿利索。更多普通老百姓，还是选择电动自行车接送，灵活是真灵活，可那点尴尬，却常伴着与交警的“不期而遇”。放学时分，校门口的辅路早已停满了电动车，车座上、踏板上载着的，都是叽叽喳喳的娃。家长们小心翼翼地找着空隙停放，心里却绷着一根弦，就怕交警叔叔的身影出现。
      “师傅，这里不能停车，赶紧挪走！”交警的声音一响起，刚才还略显嘈杂的角落瞬间安静了几分。一位穿外套的妈妈正给娃解安全带，闻言赶紧应道：
       “警官，就一分钟，我把娃抱下来就走，实在没地方停啊！”
       “没地方停也不能在这儿停，这是主干道辅路，影响交通。”交警语气严肃，手里的罚单本已经翻开。妈妈急了，声音也高了些：
       “警官，我们也不想啊！学校门口就那几个停车位，来晚了根本抢不到。骑电动车不就是图个方便，能快点接娃不耽误事吗？总不能让娃在路边等着吧？”
      “理解你的心情，但规定就是规定，不能因为接娃就违反交通规则。”交警一边说，一边开始写罚单。
       妈妈看着罚单上的数字，又看了看怀里懵懂的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手足无措：“警官，通融一下吧，下次再也不敢了。天天接娃送娃，也不容易……”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学校门口上演。家长们不是故意要违反规则，只是接娃的路，实在没有太多选择。骑电动车图的是避开拥堵，可找个安全合规的停车点，却比登天还难。不违停，娃就得在车流里多待片刻，不安全；违停了，又要面对交警的处罚，心里不是滋味。那份尴尬，是明知不对却又无可奈何的纠结，是为了孩子不得不“铤而走险”的狼狈。
       校门口的另一侧，教学楼里的嘈杂正被有序的指令一点点抚平。班主任李老师嗓子早已沙哑，额角沁着薄汗，一手举着班牌，一手使劲挥着：“排好队！男生靠右边，女生在左边，不许推搡！”身后的队伍像条歪歪扭扭的小龙，孩子们踮着脚往校门口望，小脸上满是焦灼——有的攥紧书包带，手指关节泛白；有的不停跺脚，嘴里念叨着“妈妈怎么还没来”；还有的扒着同学的肩膀，伸长脖子在人群里搜寻熟悉的身影，眼里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李老师既要盯着队伍不脱节，又要留意有没有掉队的孩子，还要时不时回应家长隔着人群的呼喊，神经像绷到极致的弦。“大家别急，慢慢走，家长都在外面等呢！”她扯着嗓子喊，声音里藏着难掩的疲惫，后背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可脚步不敢有半点停歇，生怕一个疏忽，就有孩子混进拥挤的人潮。
       校门外等待的家长们望着那支缓慢挪动的队伍，心也跟着揪紧。有的踮脚张望，脖子伸得像长颈鹿；有的不停看手表，指尖在表盘上无意识地摩挲；还有的忍不住往前凑，却被维持秩序的老师拦住，只能在原地焦躁地转圈。孩子们的焦灼与老师的压力，像一层无形的雾，笼罩在放学时分的校门口，与车流的拥堵、违停的窘迫交织在一起，成了接送路上又一层说不出的滋味。
       接娃送娃的尴尬，说到底，是城市交通与教育配套之间的小小错位，是普通父母为了孩子不得不承受的日常艰辛，也是老师们在放学时刻要扛下的责任重量。无论是堵在车流里的焦灼、面对罚单时的窘迫，还是等待中的急切、维持秩序的疲惫，都是为人父母、为人师者的一份责任与辛酸。只盼着这尴尬能少一点，让接送娃的路，能顺畅些，温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