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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楼台”与“疏影横斜”的辩证法
——析诗词创作中各种“过密”的毛病
黄汉忠
【提要】本文探讨中国古典诗词创作中“七宝楼台”与“疏影横斜”两种美学范式,分析现代诗词创作中意象、典故、修辞、声律、时空、情思等方面“过密”的毛病,阐述这些毛病对诗词艺术魅力的消解。提出疏密辩证法,包括留白控制、焦点法则、节奏呼吸等破局之道,以实现诗词疏密得当的上境,并借AI诗作进一步辨析“过密”病象。旨在为诗词创作者提供参考,助力提升诗词创作水平。
【关键词】诗词创作;过密;疏密辩证法;留白;焦点法则
在中国古典诗词的创作中,“七宝楼台”与“疏影横斜”恰似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学范式,前者以繁复雕琢为尚,后者以简淡空灵见长。诗词创作中的“过密”现象,犹如过度堆砌的七宝楼台,写得好会瑰伟华丽,写不好则容易失却诗词本应具备的灵动气韵。而现代写诗,许多人由于追求瑰丽,又掌握得不好,从意象、典故到修辞,从声律、时空再到情思,各种形式的“过密”毛病,正悄然消解着诗词的艺术魅力。笔者在这里,就六种最常见的“过密”诗病,逐一做些诊断梳理与疏解,供诸位创作者参考:
一、“过密”之弊:诗词创作的多维困境
(一)意象过密:超载的视觉迷宫
意象是诗词的灵魂碎片,恰当的组合能构建出动人的意境,但意象过密则会适得其反。如有人模仿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中的“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1],又不懂意象的内在场景统一,写“孤灯/残月/寒砧/雁影/疏桐”,短短一句罗列五个意象,这些意象各自为政,缺乏内在逻辑关联与情感主线,读者仿佛置身于杂乱的碎片堆中,难以聚焦核心意境。相较之下,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2],仅用“大漠”与“孤烟”、“长河”于“落日”两对意象组合,通过空间上的呼应与延展,勾勒出雄浑壮阔的塞外风光。前者的意象互相抵消,画面支离破碎,违背了中国诗词“以少总多”的美学原则,而后者则以简约之笔,展现出丰富的意蕴。
在现代诗歌创作中,意象过密的问现象经常出现。一些诗人为追求新奇与独特,在诗句中大量堆砌意象,却忽视了意象间的内在联系,导致诗歌晦涩难懂,失去了与读者沟通的桥梁。这种意象超载现象,使得诗歌如同未经整理的杂物间,看似丰富,实则混乱不堪。
(二)典故过密:獭祭鱼式的学问堆砌
典故是诗词中的文化密码,恰当运用能增添诗词的文化底蕴与艺术感染力,但频繁使用生僻典故,甚至一句一典,则会使诗词沦为“学术填字游戏”。李商隐的《锦瑟》虽用典颇多,但以深沉的情感为主线,将典故巧妙串联,使读者即便不完全理解典故,也能感受到诗歌中蕴含的复杂情感[3]。而宋代初期有个“西昆体”诗派,由杨亿、刘筠、钱惟等17位馆阁文臣组成,影响力很大。他们的积极意义是追求诗歌形式高雅严谨,推动了七律诗格律的成熟,不足则是内容空洞、追求辞藻华美、用典繁密[4]。如他们中的刘筠写的《汉武》一诗就几乎句句用典,八句诗用典八个以上,光是“夜半金乌啄海底”一句,竟明面化用《山海经》、《淮南子》、韩愈《题张十一旅舍三咏.井》中提到的三个有关太阳神话的典故,让人读来如坠云雾,徒显学问而诗意晦涩[5]。
在现代诗词创作中,也有部分创作者为显示自身学识,力图将自己的诗歌创作显得高雅专业,大量使用冷僻典故,使得诗词与大众之间产生了难以逾越的鸿沟。诗词本应是情感与思想的载体,当典故过密,破坏了诗词的直觉美感,读者需要借助大量注释才能读懂,诗词便失去了其作为文学艺术的本质意义,成为少数人的“文字游戏”。
(三)修辞过密:藻饰的自我消解
修辞是诗词的装饰之美,恰当的修辞能使诗词生动形象、韵味无穷,但过度使用比喻、借代、双关等修辞,甚至一句多喻,则会导致修辞互相干扰,失去“一击中的”的力量。如“愁如青丝三千丈,泪似珍珠九曲肠,心若残烛风中荡”这样的句子,连续使用三个比喻,看似丰富了情感表达,实则稀释了感染力,使读者在过多的修辞中迷失,难以体会到真切的情感。反观李煜的“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6],仅用一个比喻,便将无尽的愁绪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简洁而有力。
在现代诗词创作中,有部分诗人为追求语言的华丽,过度使用各种修辞手法,使得诗词如同浓妆艳抹的女子,虽外表艳丽,却缺乏内在的气质与神韵。修辞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表达情感与思想,当修辞过密,反而成为了情感表达的阻碍。

(四)声律过密:格律的桎梏
诗词的声律之美能增强诗词的节奏感与音乐性,但为凑平仄或句句押韵、句内意群的押韵而牺牲语义,或过度使用双声叠韵,则会使语言生硬,违背“声意相谐”的根本原则。乾隆的《飞雪》:“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芦苇都不见”[7],此诗刻意寻求复沓与叠韵,意象与情感重复,意蕴却单薄,只有一个雪花飞入芦苇的情景,虽在使用数字入诗上显得奇特,但也有人批评其为强凑数字韵,诗意却显得平淡无奇,不知其感情为何?而郑板桥的《咏竹》同样含数字“一二三枝竹竿,四五六片绿叶。自然疏疏淡淡,何必重重叠叠”[8],但所写意境却受认可;此前,又有宋代邵雍《山村咏怀》“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9],其数字入诗既显奇特,但却自然,是对场景意象的准确描写,他们都不是强凑数字音韵,比乾隆的故意拼凑要好得多。因此,诗人写诗在格律的框架下,应在遵循音韵声律规则的同时,注重语义的流畅与情感的表达,而不是让格律成为束缚创作的枷锁。
在现代诗词创作中,有些创作者疏于运用声律,也确有一些创作者过于注重格律的形式。为了符合平仄、押韵等要求,他们不惜生造词语、扭曲语义,使得诗词失去了自然流畅之美。声律应是为诗词的情感与意境服务的,当声律过密,喧宾夺主,诗词便失去了其应有的生命力。
(五)时空过密:蒙太奇眩晕
诗词中的时空转换,能拓展意境、丰富内涵。但时空场景频繁跳转,缺乏过渡,则会使读者认知超载,意境无法统一。我曾发现,某些现代词作上阕写“唐宋古城”,下阕突转“量子宇宙”,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语境突然断裂,让读者难以适应,无法形成连贯的审美体验。诗词中的时空转换,应自然流畅,在变化中保持内在的逻辑与情感的连贯性,否则就会如同混乱的蒙太奇镜头,让人眼花缭乱产生审美晕眩,,不知所云。
在现代诗歌创作中,许多先锋派诗人为追求创新,频繁地进行时空跳跃,加上隐喻、和炫耀所谓蒙太奇镜头,却忽视了过渡与衔接,使得诗歌的意境支离破碎。容笔者直言:这是要不得的。时空是诗词构建意境的重要元素,合理的时空安排能使诗词更具层次感与立体感,没有时空感不好,而时空跳跃过密则会破坏这种美感。在这点上,不论先锋派们的理论多么先进,说是进口的,都不能使人信服。我们的国产诗人,则在这一点上要向唐代前辈诗人崔颢的《黄鹤楼》“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10]学习,时空转换自然,联想巧妙合理,疏密得宜,意境开阔,感情寄托深远。不但读了不会感动眩晕,而且深感舒服与受到感染。
(六)情思过密:抒情的窒息
诗词是情感的结晶,情感的表达应自然真挚、含蓄委婉,但在短篇幅中强行塞入复杂矛盾的情感,如诗中写的感情是“既喜又悲再愤最后悟”,就会使情感失去酝酿空间,显得虚假做作。曾有某些习作中写“欣逢佳节却伤离,豪情万丈转孤寂”,突兀转折,这就很难让读者感受到情感的真实与细腻。写诗时,情感的表达需要有一定的节奏与层次,如同涓涓细流,有个浸润读者心灵的过程,而不是一股脑地将所有情感倾泻而出,否则读者接受不了。
在现代诗词创作中,有部分创作者为了表达复杂的情感,在诗词中堆砌各种情感词汇,却忽视了情感的内在逻辑与发展脉络,使得诗词中的情感显得杂乱无章。在这里再次提醒诗者,情感的表达应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在细腻的描写与含蓄的表达中,才能让读者感受到你诗中情感的感染力量。
二、疏密辩证法:破局之道
(一)留白控制:虚实相生的艺术
留白是中国传统艺术的重要美学原则,在诗词创作中同样适用。王维的“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以“空山”的虚景衬托“人语”的实景,通过留白,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想象空间,使诗歌更具韵味。在创作中,诗人应学会适当留白,以虚衬实,让读者在空白处填充自己的想象与情感,从而实现与诗词的互动与共鸣。
留白并非是内容的缺失,它与意象相合相生,能铸就一种更为高层次的表达。它能使诗词在有限的篇幅中蕴含无限的意蕴,如同中国传统水墨画中的意象与留白相合,在留白处看似空无一物,实则意境深远。在当代诗词创作中,诗人应摒弃“满纸堆砌”的做法,学会运用留白的艺术,让诗词更具空灵之美。这是破解各种“过密”诗病的不二法门,也是让国外诗人羡慕不已学了去、却运用不得法的中国特有的艺术手法,它将能让你的诗作中的意境达到疏密相宜,虚实相生,言有尽而意无穷。

(二)焦点法则:以一驭万的智慧
诗词创作应遵循焦点法则,在纷繁的意象、情感与表达中,找到核心焦点,以突出主题与情感。杜甫的“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两句诗中虽包含多个意象,但只着重“垂”“涌”两个词,强化动态,使整个画面的动态感与空间感跃然纸上。通过聚焦核心元素,诗人能够集中笔墨,增强诗词的表现力与感染力。
在现代诗词创作中,诗人往往容易陷入追求丰富多样的误区,忽视了焦点的重要性。焦点法则要求诗人在创作时,明确自己想要表达的核心内容,围绕焦点进行意象的选择与情感的抒发,避免因过于追求全面而导致诗词内容分散、主题模糊。
中国的汉语言文字,“音形义情色”五位一体,天生是诗化的语言文字。作为中国诗人,如果能明白自己民族语言文字这个本质上有异于外国的特点,又能明白自己构思中诗歌的意象与情感焦点所在,就能做到利用中国文字特色“立象尽意”,而且能“立片言以居要”,甚至能像王安石“春风又’绿’江南岸”那样练字,避免各种“过密”诗病,达成疏密有度地充分表达自己的诗意与感情。
(三)节奏呼吸:张弛有度的韵律
诗词的节奏如同呼吸,应张弛有度、富有韵律。李清照的《声声慢》连用叠字“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11],营造出一种压抑、凄凉的氛围,而后立刻转入“乍暖还寒时候”的散句调节,使诗词的节奏得到舒缓,情感的表达更加自然流畅。因此,诗人在创作中,应根据情感的起伏与内容的需要,合理安排诗词的节奏,使诗词既有强烈的情感冲击,又有舒缓的情感沉淀。
在现代诗词创作中,我们发现有部分诗人经常忽视了节奏的重要性。他们要么一味追求激昂的节奏,使诗词显得浮躁;要么节奏过于平缓,使诗词缺乏感染力。节奏是诗词的生命脉搏,只有把握好节奏,诗词才能具有鲜活的生命力。这也是在诗歌创作中中,避免各种“过密”诗病的有效成熟手段。此点也应引起创作者的充分重视!

三、借AI诗作辩识“过密”之病
为了让读者充分认识什么是“过密”的诗病,请让我们利用现在的AI科技之便。有人曾让DeepSeek仿李白《将进酒》写了首《醉世歌》,歌曰:
君不见,江海翻作黄金罍,邀天共饮何壮哉!君不见,日月悬为琥珀盏,照我襟抱万里开。醉踏昆仑折玉树,笑斟北斗倾琼醅。浮云苍狗幻形骸,一霎电光鬓已衰。独酌时,无人共,蟾光冷浸青衫重。狂歌处,星斗摇,万象皆入掌中醪。醉眼欲捉乾坤转,忽见千峰化酒标。从来醒眼多零落,唯有醉者立洪涛。劝君莫吝千金裘,且向花间觅醉侯。鲸吸长川三百里,龙吞沧海十二洲。醉乡路稳宜频到,醒世途危不可留。共浮沧海弄星斗,一任天地如芥舟!
有人对此诗甚是满意。但实则此诗虽看似要以恣意磅礴的意象和纵横天地的豪情,构建一个醉眼观世的超然境界,仔细分析,却存在存在意象过密的AI作诗常见现象。它开篇想象以江海为酒器、日月作杯盏,紧接着又引入了昆仑玉树、北斗琼浆等,在短短几句诗中,大量意象密集出现。虽想展现宏大气魄,却让读者产生了视觉疲劳,难以聚焦于核心情感。同时,诗中对醉与醒的表达,虽想表现对生命短暂的喟叹,但由于情感表达过于密集和直接,没有情感酝酿与升华过程,使得诗歌在感情上过满但深度上却嫌不足。
以上的AI作诗,提供了让我们辩识的实例;也提醒了我们作为人类诗人,应该避免与AI诗作相同的庸常之病。同时也提醒了我们:诗词创作并非简单的意象堆砌与语言组合,诗词密度不等同于质量,而是需要遵循疏密辩证法,在丰富与简约、华丽与质朴之间找到平衡。
这里,笔者最后要说的是:疏密得当,方为上境。宋元间的词人张炎,早年词风与北宋词家周邦彦相似,后又学习南宋词家姜夔的词风。他曾在其《词源》中,评吴文英词“如七宝楼台,眩人眼目”,而姜夔则以“疏影横斜”的简淡空灵悦人,其比较偏向肯定姜夔风格,但后世对此也有不同看法[12]。可见在诗歌创作中,疏密只要不过分,在一些人看来,风格上也可各擅胜场。但就总体与共识而言,疏密得当方为诗词创作的上境。在诗词创作的道路上,诗人还是要警惕各种“过密”的诗病,学会运用留白控制、焦点法则与节奏呼吸等创作方法,让自己的作品在疏密相生中,展现出独特的艺术魅力。
(此文原发百度《诗文论刊》
2025.11.2)
注释与参考文献:
[1] 马致远. 天净沙·秋思[C]//隋树森. 全元散曲. 北京:中华书局,1964:卷三,第189页.马致远《天净沙·秋思》:元曲作家马致远创作的小令,是一首著名的散曲作品 ,以多种意象组合营造出深秋晚景图,表达羁旅之思。
[2] 王维. 使至塞上[I]//蘅塘退士(编). 唐诗三百首. 北京:中华书局,1984:卷五,第67页.王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出自王维《使至塞上》,描绘出塞外奇特壮丽的风光 ,画面开阔,意境雄浑。
[3] 李商隐. 锦瑟[I]//刘学锴,余恕诚. 李商隐诗歌集解. 北京:中华书局,2004:第1245页.李商隐《锦瑟》:此诗主题多义,以丰富的典故和含蓄的表达著称,引发后世诸多解读 。
[4] 杨亿(编). 西昆酬唱集[C].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卷二,第34-35页. “西昆体”诗派:宋初影响较大的诗歌流派,以杨亿编《西昆酬唱集》为标志,追求辞藻华丽、用典繁密 。
[5] 刘筠. 汉武[I]//傅璇琮(主编). 全宋诗(第二册).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第987页.刘筠《汉武》:该诗以汉武帝事迹为题材,大量用典,体现了西昆体用典繁密的特点 。
[6] 李煜. 虞美人[I]//王仲闻(校订). 南唐二主词校订.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第23页.李煜“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出自李煜《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以水喻愁,将抽象情感具象化,成为千古名句 。
[7] 乾隆. 飞雪[I]//爱新觉罗·弘历. 御制诗集(四集). 北京:故宫出版社,2014:卷四十二,第15页.乾隆《飞雪》:传说为乾隆所作,全诗以数字描写雪花飘落之景 。
[8] 郑燮. 咏竹[I]//卞孝萱(编). 郑板桥全集. 济南:齐鲁书社,1985:第201页. 郑板桥《咏竹》:体现郑板桥独特的审美和对竹子品格的赞美,语言简洁,意境清新 。
[9] 邵雍. 山村咏怀[I]//郭彧(整理). 邵雍集. 北京:中华书局,2010:第76页.邵雍《山村咏怀》:用数字描绘山村景色,自然流畅,富有画面感 。
[10] 崔颢. 黄鹤楼[I]//彭定求(编). 全唐诗(卷一百三十). 北京:中华书局,1960:第1329页.崔颢《黄鹤楼》:唐代七言律诗的代表作之一,情景交融,时空转换自然,意境开阔 。
[11] 李清照. 声声慢[I]//徐培均(笺注). 李清照集笺注.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第89页.李清照《声声慢》:开篇连用十四叠字,奠定全词凄清的情感基调,是其代表作之一 。
[12] 张炎《词源》[M]. 夏承焘校注.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卷下,第15页.张炎《词源》:一部重要的词论著作,对词的音律、创作、风格等方面进行了论述 。
[13] 周邦彦. 清真集校注[M]. 孙虹(校注). 北京:中华书局,2002.周邦彦:北宋著名词人,其词格律严谨,语言工丽,风格缜密典丽 。
[14] 姜夔. 白石道人诗集[M]. 夏承焘(校辑).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姜夔:南宋词人,词风清空骚雅,以瘦硬之笔写清刚之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