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尘世的雨季

文/褚向平（河北）

我知道我每日每夜的虚度

我也知道每一步的徒劳

以及所经历的 

异常丰富的别样无辜

因为暧昧 故事才显珍贵

怀揣着古老之爱

从一个人的秋天走出

默默走在尘世的雨季

终究饱受奴役 

又如何反复思考

重新走向自己的归宿

后来 我依然不知道

如何解释我持久的

义无反顾 是因为

地老天荒还是因为

石烂海枯 或许

我终究害怕深渊般的

空灵虚无 害怕自由的灵魂

突然被放逐

在雨季与虚无间，叩问生命的归途——评褚向平《走在尘世的雨季》

 

褚向平的《走在尘世的雨季》以极具痛感的自我剖白，将个体置于“尘世雨季”的隐喻之下，在对“虚度”“徒劳”的坦诚直面中，交织着对爱、归宿与存在的深层叩问，字里行间满是生命在迷茫中挣扎的真实质感。

 

一、“雨季”隐喻：生命困境的具象化

 

诗作以“走在尘世的雨季”为题，又以之为核心意象，将人生的迷茫、困顿与挣扎，化作一场漫长且潮湿的“雨季”——它既是环境的萧瑟，更是心境的写照。开篇“每日每夜的虚度”“每一步的徒劳”，以直白到近乎残酷的表述，撕开现代人普遍的精神困境：明知行动的“无意义”，却仍被生活推着向前，这种清醒的无力感，让“异常丰富的别样无辜”更显沉重——“丰富”是经历的堆砌，“无辜”是被动卷入命运的无奈。

 

“因为暧昧 故事才显珍贵”一句，是困境中的微光。它跳出对“徒劳”的沉溺，点出情感里的“暧昧”（或许是未说透的情愫、未圆满的关系）恰是生命故事的温度所在，为后续“古老之爱”的出场埋下伏笔，也让“徒劳”的生命有了值得眷恋的锚点。

 

二、从“秋天”到“归宿”：在挣扎中寻找方向

 

“怀揣着古老之爱/从一个人的秋天走出”，将时间维度的“秋天”（萧瑟、沉淀）与情感维度的“古老之爱”（厚重、持久）相勾连。“一个人的秋天”是孤独的过往，而“古老之爱”是支撑诗人走出孤独的力量，这份爱无关热烈，却如陈年旧物，带着能抵御“雨季”的温暖与重量。

 

但这份力量并未彻底消解迷茫。“终究饱受奴役/又如何反复思考/重新走向自己的归宿”，又将思绪拉回现实的困境——“奴役”是生活的枷锁、欲望的捆绑，即便反复思考，“归宿”仍在迷雾之中。这种“想走却不知往哪走”的挣扎，精准戳中每个人在人生途中的困惑，让诗歌的情感从个人体验升华为普遍共鸣。

 

三、“义无反顾”的真相：对虚无的本能抗拒

 

诗作的深层张力，藏在对“义无反顾”的追问与解构中。“我依然不知道/如何解释我持久的/义无反顾”，看似是对自我行动的困惑，实则是对生命本质的探寻。而答案的两个选项——“地老天荒”“石烂海枯”，是世人眼中浪漫的终极承诺，但诗人用“或许”轻轻推翻，给出了更坦诚的答案：“终究害怕深渊般的/空灵虚无 害怕自由的灵魂/突然被放逐”。

 

原来，“义无反顾”并非源于对“永恒”的追逐，而是源于对“虚无”的恐惧——害怕生命失去意义的“空灵”，害怕灵魂失去依托的“放逐”。这份“怕”，让“虚度”“徒劳”的生命有了行动的动因：即便不知归宿，即便前路是“雨季”，也要带着“古老之爱”往前走，只为对抗那比“徒劳”更可怕的“虚无”。

 

整首诗没有华丽辞藻，却以“向内看”的真诚，将迷茫、眷恋、恐惧与挣扎揉进字里行间。它不提供答案，却精准捕捉了生命在困境中“带着困惑仍要前行”的状态——这正是《走在尘世的雨季》最动人的地方：它承认脆弱，却从未放弃寻找光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