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黑夜里 独善其身

文/褚向平（河北）

我一直在黑夜里独善其身

一直在光里浮浮沉沉

后来 我选择停在某个黄昏

借几道沧桑 拼凑岁月年轮

对于黑夜的赞美 偶尔

有些过分 关于山河

我又常念及它的破碎

并且赋予了太多梦

而与你有关的记忆

还是那一场走散的风

秋在枯黄 但我依然拒绝

蔓延忧伤  其实

所有的一切终将老去

再说这人间不值得

三番五次谈什么意义

只要细细想 或者爱

或者恨 都不会是空欢喜

在明暗交织里，打捞生命的实感——评褚向平《我一直在黑夜里 独善其身》

 

这首诗以“黑夜”与“光”的交织为底色，将个体在岁月中的挣扎、对山河与往事的情愫，以及对“人间意义”的通透思考熔铸于笔端，文字克制却情感绵密，如一人在黄昏独语，每一句都藏着与生活和解的温度。

 

一、“黑夜”与“光”：构建个体生存的精神场域

 

开篇“我一直在黑夜里独善其身/一直在光里浮浮沉沉”，用“黑夜”与“光”的二元对立，精准勾勒出个体的生存状态——“黑夜”是退守的角落，是得以“独善其身”的精神庇护所；“光”则是纷扰的现实，是让人“浮浮沉沉”的俗世场域。这种对立并非非此即彼，而是个体在两种状态中的往复与拉扯，让“人”的形象一开篇就带着真实的矛盾感。

 

而“选择停在某个黄昏”的转折，让“黑夜”与“光”的对立有了缓冲地带。“黄昏”既是白昼的终了、黑夜的前奏，也是“借几道沧桑，拼凑岁月年轮”的契机——它让个体从“浮浮沉沉”的奔波中抽离，以一种从容的姿态回望过往，为后文的情感与思考铺垫了沉静的基调。

 

二、山河与往事：藏在“破碎”与“走散”里的温柔

 

诗中对“山河”与“你”的书写，没有浓墨重彩的抒情，却带着触人心弦的细腻：

 

- 对山河，诗人“常念及它的破碎/并且赋予了太多梦”。不写山河的壮阔，反写其“破碎”，又在“破碎”中注入“梦”，这份认知带着历经沧桑后的通透——深知世界不完美，却依然愿意以善意与想象去拥抱，让对山河的情感多了层悲悯的温度。

- 对往事，“与你有关的记忆/还是那一场走散的风”。将“记忆”比作“走散的风”，既写出了往事的缥缈易逝，也暗含了“无需追”的释然。没有纠缠于“走散”的遗憾，只是轻描淡写地将其归为岁月的一部分，这份克制里藏着与过往和解的从容。

 

三、“人间不值得”：解构意义后的生命实感

 

诗的后半段，从个人情愫转向对“人间意义”的思考，“再说这人间不值得/三番五次谈什么意义”看似是消极的慨叹，实则是对“过度追寻意义”的解构。紧接着“只要细细想/或者爱/或者恨/都不会是空欢喜”的转折，给出了诗人的答案——人间的价值，从不在抽象的“意义”里，而在具体的“爱”与“恨”、真实的感知与体验中。

 

这种思考打破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窠臼：承认“秋在枯黄”的萧瑟，却“拒绝蔓延忧伤”；明白“所有的一切终将老去”，却不陷入虚无——因为“爱”与“恨”都是鲜活的证明，都是生命留下的“不空欢喜”的印记。这份通透，让整首诗的情感从“独善其身”的退守，转向了“认真活在当下”的坚定。

 

整首诗没有华丽的辞藻，却以“黑夜”“黄昏”“走散的风”等朴素意象，搭建起一个充满内省力量的精神空间。它写尽了个体在明暗、得失、生死间的挣扎，最终却落足于“认真体验即是意义”的通透，读来如与一位知己对话，在轻浅的文字里，品出厚重的生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