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觐石
“弦子一拉,简板磕,咱唱唱梁山上的武二哥。一看天黑要住店,一转眼来到十字坡……”
小时候,除了掏螃蟹、耍大刀、烧鸟蛋、捉长虫、偷地瓜之外,最大的乐趣是村里来了唱戏的、说书的,最喜欢听得是坠子书,打鼓金腔。每逢这个时候,我早早就搬着小板凳,和小伙伴们争抢戏台下听书、听戏的最好位子。
开戏到刹戏,一动不动的观众肯定是我,连撒尿都不离开,当然是憋着了。听得月亮都能睡着。第二天唱戏或者说书人挨家挨户收粮食(要报酬)的时候,我总是拿碗盛满给他们。
而最开心的还是在有月亮的晚上。邻居们围坐在我家院子里,端着饭碗,冲着我以前在公社宣传队演戏的父亲母亲嗷嗷叫:“哥,嫂子,来一段吧!”、“是啊,好长时间没听哥嫂唱戏了。”、“快唱,明天的地里活,我们去干。”……
不一会,母亲的青蛇和父亲的白蛇就在月下上演了。在那个村里没有电灯、电视和收音机的年代,小伙伴们羡慕的目光挤满了我家院子,那时候的我是最幸福和最自豪的。
很多时候我也会帮着父母打简板、敲梆子(两种唱戏时的节奏敲击器物)。没有好木头,就用平时捡的木棒或者木板稍微刮光,凑合着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简板的,也说不清啥时候会唱戏的。
当时会唱的可多了,什么《朝阳沟》、《李双双》、《花木兰》、《卷席筒》、《小二黑》……什么曲剧、豫剧、坠子、黄梅、道情,就连京剧我也能来几口。什么青衣、黑头,咱也行。
但我从来没有公开唱过,尽管小伙伴们怂恿,叔叔伯伯们鼓励。不是胆怯,也不是谦虚,应该是喜欢这种氛围。喜欢了,就不希望打扰它。哪怕打扰它的人是我。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这月色,聆听着父母的唱腔,与乡亲一同沉浸在这减板和梆子声里,和弦子一起飞扬在云朵之上。
这个心境,这道风景,这弯月色,和诗书画印一起,陪伴我离开乡村来到城市,直到到现在。一晃五十多年过去了,却一点也不褪色,反而越来越深地长在我的脑畔。
每当有月亮的晚上,我喜欢静静地站在窗前,很久。想那个老家的院子,想村里的乡亲,想那些月光下好像兰精灵似的小伙伴们。想那些戏曲,想那些唱词,想那我草制的打节奏的梆子和减板。
更想的,是我的父亲和母亲。
“耳畔似有鼓乐声
仄仄仄仄仄仄平”
注:
1,简板,又叫剪板或者手板,和梆(bang平音)子一样,是戏曲用的节奏敲击器物。
2,一个朋友寄来这个简板,就出了一个句子。却怎么也忍不住又写了这段文字,因为它让我想回到了很多梦境。
随笔于石缘斋
书法高考课堂
2823-11-22-11-26
觐石简介:
原名闫伟,男,汉族,常居郑州。现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现代作家协会会员、中华国礼书画院高级院士、中国书画家协会会员、中原名人堂入驻书画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