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宥现代诗歌鉴赏
之
第一百三十七辑
暨
【爨下夜闻哭泣】@
——改写余之旧小说（之二）@
（叙事诗）
原创首发
作者／李成忠
有人夜里在墓场转悠
迷了路
就坐到无主的坟头哇哇痛哭@
爨下人惊动
摸黑走来询问
才知道这人并非僧侣
却一生爱好云游、喜欢苦行
只因少时勤奋习书
今日黄昏里走过偌大陵寝
看见碑刻造像尽皆妩媚动人
一时遂勃起雅赏豪兴
天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亦不放弃
待手中燃尽半截蜡烛
抬头不见了星月
摸索着在墓道里打转
估摸也该有了两三个时辰
“我哭么？”那人说：
“我东边西边瞎跑、折腾，总也拉不动鬼火来借光照路啊！”
爨下人知道
夜行人多是借助北斗来推测方位
以草叶飘动的方向测定东西南北；或者
他们就用老办法
寻一个墓地
拼命的跑动，藉以引发磷火追逐
“可是，”迷途人说：
“恁大的陵寝，天又这么的燥热多雨
咋就没有了游动的磷气了呢？……”
至此，爨下人终于明白
眼前这是一个诚实善良的人；多经历，多见闻。只是太迂
他知道这人需要帮助
给力吧，——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同时
爨下人也给自己说：
“伙计，实现价值的机会来了，赶紧行动！”
于是，他摁亮了手上握着的手电
一边宽慰着，一边引领着迷途者
走出墓道。并
引领着一直地走。
走。
走上了远远的官驿大道
彼此道别时
东方也已经开始泛出了鱼肚白
爨下人一直看着迷途者大踏步地走去
在一个三岔路口转弯
走进田睦
消失在偌大一片树林里
还痴痴迷迷地凝望着
心里泛起了一种不可言喻的幸福
一种给予的成就感也随之而诞生
是嘞，从墓场到官驿大道
里程不短
中间还攀过一道关隘
翻越了一架大山
倘若没有人引领、指点
谅他怎样强悍的人
决然的，就是走不过去
爨下人他心想：一个走南闯北的人，通常心里不免盛着诗与远方
却往往总是迷茫而将自己丢失在了墓场
碑刻的高雅的诱惑固然有因
然，迷途者终归是迂腐而愚不可及
常年寄身山野
不去涉足市井小民和社会
慢慢的就会脱离了现世生活
思想僵化
而观念落伍……
呔！这么想着
爨下人他心里头就生发出快活，如同喝足了老酒一样
爽！舒服、安逸，也
很快便顶达到了极限
咂摸着嘴
他居然得意地笑了
末了，咧着他的毛胡子的大嘴呵呵地笑着
孩子一般地笑出了声
一个普通寻常的爨下人
一生一世就只是不停地在墓道里打转
只有采购油盐柴米之时
才有机会去打探倾听一点爨外的信息
一生一世，人都耻笑爨下人为井底之蛙
可是，迷失在墓道里的
不全都是有追求
有梦想
学富五车而见多识广的人吗？这一类人
可不敢轻觑、小看
他们幽独自断、道行极深
闲常虽然游走于世外
却尽都是高人
刚才此人
不也功力了得
而通了灵了？！可是
如此这般地了得的一群精英
皆因自恃清高而不与人群
难与人语。就
居然常常误入歧途
反让一个守墓的爨汉来指教点拨着引领
这让井底之蛙的他
立刻就涌现出了成就感
骄傲
自豪
受活
并且享乐着自己的成就
而欢快无比
墓道里哪里还能够有磷火可供拉动照明嘞
吔！一个多么简单的常识
问题是，现如今早已经多少年不曾安埋过尸体
磷气都在焚尸炉里燃过燃尽，化了灰了
爨下人，仿佛得到一个大发现
返身往回走时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纪念碑上那些不朽的名姓
以及“领袖、指引”之类的字样
于是就畅想到酒
并在心里给自己说：
走！回去整两口
（爨下，原本还单另住着几户农家，男人们都在吃夜饭时每每通同邀约着喝两盅。……）
是的，酒能温热一颗行善的心
然而，他高兴得简直有点癫狂、有点疯傻
他甚而至于完全忘了
太阳才刚刚出山
现在
正好是清晨
喝！一定
他给自己鼓劲：
喝了酒
借着这浑身使不完的力气
再去墓道里转悠
……
注：
@1，爨下，辞书工具书上多作爨底下；爨，本指陵寢底下焚香化纸的火与守墓人烧炊的烟。后，泛指守墓人。中国人陵寢选址大多傍山，或依山谷并于筑台，入陵门阙规制于陵下，故称爨底下。守墓者，即称爨下人；简称爨汉等等。
@2，初稿“夜闻哭泣”，几位先生建议：将“夜闻”改为“听闻”！
听闻？二字同义，岂不是胡闹么！一一看官息怒！从前我也是这般认为的，自打通俗歌，唱：“我吹过你吹过的风，算不算相拥？我走过你走过的路，算不算重逢？……”我傻了。更有歌名《听闻你去了远方》，我就愈发找不着北！一一毕竟、毕竟，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精神的力量是伟大的。我，为此而崩溃。我郁抑郁了！
我一向不与人群，难与人语，是担心害怕让人领进坑、带进沟里。这一次，为了通俗易懂、明白晓畅，为了您，——热心的读者的点赞、留言，我是主动跃进沟，跳进坑子里了……。
但是，且慢！
——末了，下排时我还是改回了原来的“夜闻”一一我当然有点江湖，有点对不住蹿缀的几位文友，所以在此作注，向他们致歉！
@3，余，旧称。1919新文化运动后改用口语“我”，但书家画家题签，至今仍然沿用旧制，称我为：予（余、馀）；甚而至于画鱼喻余。
@4，无主坟头，按我西南规制，每年坟上三次：清明大祭、立冬后送寒衣、年关至元宵送灯。按照二十年一代人计算，若无人扫墓祭奠，即指定为坟头无主。倒装：无头坟头。
（2022.11.10.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