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鱼
文/王春阶
人确实真怪，年纪大了的时候总爱忆起一些旧事，特别是今天当我看到十分孝顺我们的儿女们给我送来的一条条又大又长且肥活蹦乱跳新鲜草、鲤、鲢鱼，就不由自主想起了集体化时队里一次分鱼往事。
那是一九七0年一个冬天，我们生产队里在年终决算后，就开始对队里一口叫新塘水库所放养的鱼进行捕捞。这口叫新塘水库所放的鱼说来确实也怪，放时一些草鱼还没有二、三两重一个，可在今年年底捕捞时却都长到了三、四斤一条，有些长得快的还重达五、六斤。然而面对这喜人的局势，却有人欢喜有人愁。因为这次捕鱼前队里做了规定:决算后生产队这次捕鱼，凡劳动力好收钱户家庭，可以不交钱称过年鱼回家，凡劳动力差付钱户家庭，一律交现金才能把鱼称走。那时我家因人多劳少属付钱户，面对生产队里这种分鱼的苛刻条件，看来想吃过年鱼看来无疑鸭吃雪空欢喜，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天 傍晚时分，生产队里将鱼塘里所有鱼捕捞上来后，果真按照收钱户与付钱户不同称鱼方法开始分鱼了。这次与以往相比，比以前任何一年气氛都紧张了许多，好象天气也比以往寒冷。只见生产队会计拿着算盘与决算收户帐本的手，也在抖个不停，他的上唇也在不停上唇磕打着下唇，说话也不停结巴着:王一一王大生，家一一家人四个，收钱户每人可分鱼四斤，共一一共十六斤。王二民家一一家人五个，收钱户。每人可称鱼四斤，共二十斤！……唯独念到我家父亲名单时，他还故意提高了声调:王承光，家人七个，付钱户。每人应分四斤，本可分得鱼二十八斤，但必须交现金，才可把鱼拿走。如交不起就由生产队处理代卖！我父亲听后，连忙应允承诺。很想得到社员们同情，将鱼称回家，让孩子们吃上一顿过年鱼。可是我父亲借了东家借西家，一分钱也没有借到，最后眼巴巴地看着由队里处理，将鱼卖给了别人。当我刚一看到别人将我家应分得的鱼被人买走了，也许是初生牛牯不怕虎竞奋不顾身地追赶着扑上了那买鱼人身前，将鱼抢了回来，队里社员们见后有人摇头、有人叹惜，更多的人流下了同情泪水，向队委会求情，使我们也能有鱼过年。这买鱼人知道了情况后就不好再将鱼拿走，不得不将鱼退回了队里另做处理。鱼被退回后，我们队里的一些收钱户人家仍一致要求要拿现钱才可将鱼分回家，只有我们生产队里老党员王大伯见我们家里年关了实在没钱拿出来，感觉我们一家大小都很可怜，便从自己腰包里掏出了16元钱为我家垫付了。我的父亲见后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不停地说着感激话语。王老伯见我爹跪在地上，听了我父亲那一大堆感激话语，连忙将我父亲扶起，并安慰着我父亲说:兄弟，别觉得面子不好过。人在世上总有个三长二短，以后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这一年我们全家大小在王大伯扶持下终于吃了一顿过年鱼。可是我的父亲因这次忧思成疾从此一病不起，还没有享受到壬大伯所说那种令他向往好日子就一命鸣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