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牧
夏日清晨,微风送爽。应友人徐先生之约,去人民南路的淮扬楼酒家品早茶。话完早茶,想起拐弯向东的不远处有一花木市场,听闻是“刘二黑子”所开,旋即跨车左拐,沿新都路向东看刘二。
话说刘二是本市所属响水人,是我结识二十多年的花木之友。刘二叫什么名字还真不知道,只晓得他的绰号叫刘二黑子。这绰号还是他老婆雅号叫“黑玫瑰”的告诉我的。

说起“黑玫瑰”,我便想起二十多年前,在登瀛桥南首的初次“遇见”。那时的我刚搬进老市区南门桥左岸沿河路的一处小区内。星期天无事时,我便沿着沿河路西摇去登瀛桥,边休闲散步,边看串场河畔的柳岸风光,不知不觉转到登瀛桥河南的建设大厦前面。
登瀛桥处是盐城有名的老市口。西去的串场河和东进的蟒蛇河在此相拥而延伸出北上的小越河,此处正是古老的“瓢城”之西蒂嘴处,为此形成三河三部桥,一步一风光的独特景观。昔日三河交汇,夕阳照在宽阔河面,波光粼粼,碧水生辉,故有登瀛夕照的千年风景,是老瓢城八大景观之一,登瀛桥也位居三桥之首,人气旺得很。
二十多年前的登瀛桥南是老盐马路,路西是几家粮油加工企业所在,路东是传统的南北货市场,再加河西北的“鱼市口”,形成一个天然的有人气的农贸产品三角带。因此,一些没有固定门市的生意人便沿路摆摊设点,做路边生意。我喜欢长花侍草,所以建设大厦路边的一溜花卉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操持花卉买卖的是一年轻女子,看上去壮实中不失苗条风韵。可能风吹日晒的缘故吧,皮肤显得有些黝黑,但瓜子型的脸上镶嵌着一双美丽的丹凤眼,这会说话的眼睛,见人三分笑,没有生分感。再看那一头乌亮黑发挽成马尾辫,装扮出一个干练的花卉女,有人叫她“黑玫瑰”。
“黑玫瑰”不仅长的好看,人也热情大方,不少观花买花的中老年男士总是面对“黑玫瑰”问长问短,间杂着快乐彼此的微笑。而另一边忙着给问客交易花卉的是位三料个头的年轻男子,同样的黑皮肤但壮硕。从“黑玫瑰”嘴里听出他叫“刘二黑子”,我和刘二也成了熟悉两三年的花卉之友。
由于其后再搬家,我住到城南的新小区,一别登瀛桥处十多年,与刘二夫妇几乎失去联系好多年,故对花卉夫妇淡去中有几分怀想。此时,我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回望与刘二夫妇的花卉交往,不觉走过头到东河边了。再往回走,寻到两幢楼宇间的一个不太起眼的花卉处。抬望迎面铁架上悬着四块白底红字的醒目名称“刘二花卉”。

走进花卉大栅栏,迎面撞见久别多年的刘二了:“刘老板早上好!” 刘二笑迎说:“某某好!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好久不见了,你咋搬到这来了?”“登瀛桥口整治环境,早就离开了。”“好,这儿好,离我又近了。”
一问一答中得知,刘二夫妇从摆摊设点到固定棚点开花市,已转换过城西两三个地方,四五年前才落脚在此,而他老婆“黑玫瑰”则在西边东进路电视台附近开有一花市,两厢互应,生意还不错。打拼花卉生意二十多年,刘二夫妇辛苦并快乐着,如今已在这新都路附近买了一套二手房,我们成邻居了。
“你不知道啊老哥,我们做市面上花卉生意的难固定。不是不想固定,是因为城市改造,今天这里拆迁,明天那里改道,一旦拆迁改道,我们就得搬家。每次搬家都是一次不小的损失,但为了生计必须搬,生意必须做。”刘二边和我对话,边拿着长管水龙头为大棚花卉喷水浇灌。

放眼环顾这东西略窄,南北纵深的花卉大棚,挨挨挤挤着满满当当的花架盆景和落地花木,青枝绿叶,生机盎然。再看这刘二,大清早的凉爽中,却忙得满脸汗水,衣衫湿透:“老哥啊,让你见笑了。不做没办法,丫头上大学了,学杂费和吃穿用都是不小的支出呢。”
我知道,他们恰如属鸡的,捯一爪子吃一口,每天都靠这花卉市场开张做生意,风风雨雨二十多年,还真不容易啊。想当初,刚认识刘二时,他还是壮实的小年轻,一转眼青丝已有花发生,他的女儿都上大学了。人世间啊,千回百转不觉得,不知不觉往日成昔,感慨闲聊间。因为家中阳台已经摆满花草,本已不想再添什么花草了,但一种内心的驱动,却让我生发再买上一二的念头。

“这叫什么花?”刘二答曰:“宝石花。”名子挺好听的,像宝石翡翠:“好长不好长?”“好长。”“能过冬吗?”“能!”“给我吧,多少钱?”“都邻居了,还谈钱!”“不要钱我不要。”“那给二十吧!”“二十?盆子还不止二十呢!”刘二无语了。
我是花市常客,知道花卉和花盆的行情。一般的买花人会讨价还价,别人和刘二也是一样的。但我知道,这纯白的直筒式工艺花盆至少二十元,再加宝石花卉,应该有三四十元吧。我便说:“这个小棕竹也给我,给你五十元。”
刘二没说话,但看得出来,他内心是怀感的:不要这么多!但我也是执着的,拿出手机,到他门口的二维码上扫一扫,然后打上五十元。
刘二不说话,帮我把花卉摆放进车篓里,然后又拿上几只塑料托盘放进去,说一声我忙了,又去喷水浇花。

我看他总是忙,不便多耽误,便和他招呼一声,我推车欲离开。临了,回转身子说一句:代向你夫人“黑玫瑰”问声好!改日请你们夫妇吃饭喝老酒!
不期想,身后传来嘿嘿的笑声:“还黑玫瑰,都已老太婆了!”
这么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黑玫瑰”。十多年不见,“黑玫瑰”依然是那样干练的装扮,只是皮肤更黑了些。“黑玫瑰”是送早餐给刘二的。我又顺口说了一句请他们吃饭。“黑玫瑰”说,一人一个花棚,忙着呢!
其实我是客气话,他们也知道是客气话,但这客气话,拉近了彼此距离,也饱含着一种别样的温情,知会于双方内心中。
太阳升高了,阳光上树了。我背着初升的太阳,骑车向西,再拐弯向南,带着愉快心情,回家。
2022/7/9日清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