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最是初恋人
作者/陈江
夜读白居易诗《夜雨》: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
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这是白居易40岁时为一个叫湘灵的初恋女子所写。他那首著名的“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说的就是他和湘灵的约会。由于门第悬殊,两人虽青梅竹马,海誓山盟,也不得不断舍离。
为此白居易写下《潜别离》“不得哭,潜别离。不得语,暗相思。两心之外无人知。”可见白居易的痴情,那种悲凉和遗憾,都体现在字里行间,简直就是肝肠寸断。
了解了这段初恋经过,就不难理解他的《长恨歌》,为什么写得那样缠绵悱恻。

正所谓:“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哪是唐明皇与杨贵妃的爱情?这完全是白居易借他人之笔,把自己的爱情呐喊,是对自己长达数十年初恋的又一次告白,也是一种最后绝望的祭奠。
《琵琶行》更是直抒心意。偶遇湘灵,见其与父沿街卖唱为生,痛断肝肠。于是写下了“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千古名句,哪是锦绣文章,分明是初恋之爱的热血在喷涌!二十多年后,白居易64岁的时候,依旧感伤地说:“三十年前路,孤舟重往还”“啼襟与愁鬓,此时两成斑”
湘灵——白居易的初恋,就这样成了他一生的痛。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欧阳修的千古名言,同样道尽了人世间的爱情永恒。生而为人,至情至性,正所谓“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婚姻真是缘分使然 ,情深缘浅,也只能是擦肩过客。沈园是陆游唐琬的伤心地,一句“错、错、错,莫、莫、莫。”一句“难、难、难,瞒、瞒、瞒。”道出两个相恋人的多少愁和怨。“楼台一别恨如海。”又是一句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悲情呼唤。牛郎织女银河相见,一年一次,让人潸然。
人海茫茫,沧海桑田,世事变幻,我们内心深处的伤痛与温暖,只有自己知道和别人无关。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原地,时光流逝,改变的是容颜,不变的是心境,让痛永远痛,让爱永远爱,不必遗憾,也无需悲叹。随缘为美,平淡是真。
难忘最是初恋人,最是初恋人难忘。
此事古今同,此事古今同。
写于2022年七夕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