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 伴
作者/侯振宇
计划生育，是一个时代的标志，是一代人的缺罕。假若后人有盗墓者，他不可能得到金银玉器，因为现代人没有陪葬品，只能得到一个节育环，却不知此为何物。假如生了儿子，姓氏能传承，假如生女儿，从此就断了线。
白居易写的“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那是杨玉环成为杨贵妃，一人登殿，鸡犬升天，令人羡慕。其实，在古代风俗中，不生男孩的人连个司仪都不能当，意为走不到人前。
我曾有个同学，他爸是老革命，团级干部，生了九个儿子，老头还觉得不满意，又收养了一个儿子，还笑着给老伴说“凑够一个班了，我当班长，你当副班长”，还有四姐妹五朵金花。过去好多家庭生不了男孩，则把女儿名字叫招弟引弟拉弟，不生儿子决不罢休。而我们这一代人，只生一个，生男生女仅此一个，再想生，则违反政策，有工职的降级开除，农民则要罚款扒房。以此宋丹丹赵本山的计划生育小品《超生游击队》一炮红遍天下。
而今，已把生育三胎都放开了。世事变迁，让人无言。
对于生男生女，我并不在意，只要有个孩子，就是缘分，而且是仅此一个宝贝疙瘩，更当爱惜。男女平等，这是对生命的尊重，其实质是有区别的。有一种说法，爱父亲则是生女儿，爱母亲则是生男孩，这也许对生女儿的一种天大安慰吧。而在现实中，却有很大差别。比如男孩子晚上出门，父母不会太在意，女孩子就不同了，有操不尽的心。更为难堪的是儿女结婚，有儿子的添加人口，对女方父母，唯一的孩子走进了别人家，所以在很多婚礼上，女孩的爸爸哭的稀里哗啦，讲话不知说的啥，越想多说，层次越乱。还有女儿生孩子，父母急得团团转，甚至思维错乱，语无伦次，心里想得是女儿的安全，古语讲“人生人吓死人”。对于男方的父母，心里想生的孙子是男孩还是生女孩。这就是差别，也许是天注定，谁让我们的父辈，那个不生四五个，那家不是超生户。而我们的后辈，也可以儿女双全，只有我们这一代人，有如此的待遇。
单位退休了，家里上岗了，当了爷爷了，辈分提高了，待遇降低了。整天忙的团团转。
说实在的，退休，本来是比较难过渡和转换的，这一忙，不知不觉过日月，小外孙已经上了二年级。八年来，因为爱自己的女儿，就要有舍我其谁，不怕苦不怕累，用两个字来摡括那就是“陪伴”。
我在富平插队的时候，白天东山日头背到西山，晚上两把连椅一对铺张席就是床，怎么也想不到老了老了，成了北京人。我戏虐“北漂新居民”。人常说“入京一条虫，出京一条龙”，是指入朝为官，晋京镀金。而我呢享女儿的福，享政策的福，独生子女随迁北京户口，进京不仅一条虫，天子脚下更无名。
看来利与害是相随。不过插队四年练就了吃苦耐劳；银行工作四十年养成了认真。有了新工作，自然很上心，起早贪黑，买菜，打扫卫生，做饭，一天到黑不能歇一歇。做一个称职的姥爷，既是警卫员，又是驾驶员；既是大厨，又是勤务员，既是保姆，又是脚夫。古人形容毛笔“八面出锋”，咱老了老了还是“八角身子，啥都能干”，人称万能姥爷。
医院陪护。因为女儿早产，提前住进医院。进入手术室，老伴紧张的不得了，我在一边壮胆，现在医学发达，不要害怕。当医生告知，生了，母子平安，双捧，还是龙凤胎。我们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泛起从未有过的惊喜。
起名字，两家都搜肠刮肚，亲戚朋友也帮忙，有叫大宝二宝的，有叫欢欢喜喜的，我想起评说文章写的好时用“珠圆玉润”，刚好姐姐是珠圆，简称圆圆，弟弟是玉润，简称润润。得到一致同意，珠圆玉润，功德圆满，儿女双全，皆大喜欢。
陪伴学步。那俩个小肉团，白白胖胖，大脑袋睡在枕头上，黑眼睛滴溜溜转，四肢向上乱蹬乱抓，一家人忙的团团转。再后来，他会笑了，能应声了，抱着玩也许是休闲或者是玩耍。谁知道，一抱起来就放不下了，一天到黑，人困马乏，倒头便睡。叮咛自己明天还得早早起床。
小区楼顶广告牌有一个中字，虽然不会说话，教给他那是一个“中”，以后只要碰到“中”字，你问他那个是中，他小指头一指，苦中有乐。
当他不会走的时候，硬要下去走。学会走路了，比抱着还难受，上来下去，弯腰驼背，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人说“宁抱十斤铁，也不抱一个肉疙瘩”，沒办法，有时两个小家伙还挑挑拣拣，选准了谁，那就别想歇一歇。冬天寻太阳，夏天找荫凉，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陪伴学习。各种兴趣班，英语，唱歌，跳舞，钢琴，大提琴，篮球，乒乓球，围棋等等，一天赶场子。为了节约，车停在道沿边上，人不敢离车，怕贴条处罚。又不愿开空调，冬天受冻，夏天熬热。最难受的是上卫生间，下车左右侦察，看看有没有协警，跑步入厕。有一次，明明没有发现异常，待回来条子已贴在车窗，心中暗骂“给老子打游击”，平心静气一想，偶然罚一次，亦理所当然，逸得人家不好交差。坐在车里，没有干扰，看书读帖，偶有所感，在手机上写点东西。陪孙子学习，自己读书，也是一乐也。从三岁开始，每年初一开笔，教他们写写画画，不管他们身上手上桌子上动的一塌糊涂，一直坚持。他们完成了，我却如获至宝，在他们的作品上认真题跋，保存起来，或许两个人将来有所作为，这是成长的见证，也可能是文物。小小年龄，学会了蹲坑，入厕前要选好几来书，这个习惯坚持到今天。別看他们小，每当我在餐桌上铺上毛毡写好字后，问那幅写的好？小指头一指，我也会心一笑。现在，春节可写福字对联，我鼓励他们好好写，再过几年，我们爷爷孙子三人在小区门口支起桌子，为左邻右舍写春联，送福字。
陪着训练。圆圆学跳舞回来，拉着姥姥训练，象小老师一样严格要求，把姥姥的老胳膊老腿练的都不听指挥了。润润学围棋，开始时，我还可以赢，到后来越来越不行，看来，科班就是不一样。除了这些，还有叮嘴吵架，一是练反映能力，二是练语言能力，我们老俩口也越来越不是对手，不知道我们陪练呢，还是他们陪我们，反正都好，也使我们不得老年痴呆症。打架，一是训练应变能力，二是练力量。如同小动物一样，基本功在打闹中提高。不听话了，“我把你的屁股打成两辫”，“屁股本来就是两新掰”，“再不听话真的打你”，“打人犯法！”没办法，就采取按摩的办法，连同挠痒痒，让他在床上滚蛋蛋，帮忙消化消化。
有一天，润润说“爷爷，等我长大了给你发一个大大的奖杯。奖品是一辆奔驰，还有你个子高，再买一辆城市越野。再买一个别墅，装一间大大的书房，把你的书都放在书架上，省的到处乱堆乱放。支一个大画案子，少的你用餐桌，一会收一会铺！”
这令我很意外，小家伙长大了，而且是很有心，很重情。我一时不知说什么。我问为什么，“感谢你的陪伴！”“谢谢，你把爷爷要烧死了！”姥爷姥姥陪伴你们，为给你爸爸妈妈减轻负担，为了你的健康成长，有你这句话，所有辛劳，值得！等我百年之后能换你们几滴眼泪就心满意足了，好好努力！
接送上学。学校周边是最堵的地方，车根本开不到校门前，没办法，只有买电动摩托车，前边坐一个，后边坐一个，辅道三轮，电动，自行车蜂拥而至，小家伙们害怕迟到，总是催促“爷爷骑快点”，有时就上了人行道，左拐右拐，想办法加快速度，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不知怎么，脑子响起了《游击队之歌》，我们都是飞行军，那怕那车堵路又长！北京冬天的风，刺骨寒冷，尽管女儿给买了长棉大衣，风在头顶眉毛两手两脚间呼啸；雨雪天，道路湿滑，不敢有一点马虎，那该死的水气贴在眼镜片上，让人视线模糊；夏天，烈日晒，地上烤，汗水湿透衣衫。这肉包铁还真有缺陷。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去年在建党一百周年，我参加金延安杯诗歌比赛获得三等奖，参加全国中华捉笔杯书法比赛，获三等奖，两个小家伙高兴的拿起来要照相，我想既是纪念，也是鼓励，鼓励自己，鼓励孙子！
当然，贪玩是孩子的天性。放假了，家里乱成一锅粥，你刚收拾完，他们又给弄乱了弄脏了，反反复复。谁知道疫情又突发，居家上网课，很难静静的听讲；做作业，更是与玩搅和在一起，你说“上课写作业，要认认真真的学习，下课了写完作业了痛痛快快的玩”，你的话，没有威胁力。更为过分的是两个人打架，你去拉架，他认为你拉偏架，旧的矛盾沒有解决，还添加了新问题，没办法，“我把门关上，你们俩打完了再出来！”谁知道，一会人家两个跟没事人一样出来了。再没有办法，就两个人在一起打，列个势吓唬吓唬。写作业，强硬拉到座位上，不再说了，我看我的书，他们也就静下来自己写作业了，我只是借了他们的一点灯光。斗智斗巧，磨破嘴皮子，一天到晚，累的要散架了。
也有很多小温馨，吃饭的时候，他们会招呼姥爷姥姥，出门了，会拉着你的手，你站起来的时候，他们赶快过来扶你！现在还能讨论问题了，与姥姥讨论衣服的搭配，饭菜的味道与造型；与我讨论各种车辆的对比，各种武器的性能，原子弹与氢弹谁的威力大等等。
个头快上一米四了，快与我齐肩一样高了，还带上了红领巾，加入了少先队，跳皮捣蛋，一天天长大，而离开你时间越多了，小鸟出窝，长上翅膀，下半年就是三年级了。
过去文人有书童，而我有金童玉女，出门了，左右搀扶着，那些邻居老太太见了，长大了，你们老俩口真不容易，一次带大两个，很有成就感！这是肯定，这是鼓励，待到我们爷爷孙子在小区门口为邻居们写对联送福字，把心中的喜悦送给大家！
陪伴。我们陪着孙子们长大，帮助女儿女婿，这是责任，也是义务，更是欢乐。他们伴着我们缓慢的老去，忘记了苦累，忘掉了烦恼，什么年龄就应该干什么样的事情，这样很好！
龙凤小外孙他们发我一个奖杯，三大奖品，尽管还未实现，我觉得只要有这分感恩的心，就已美的不得了了，但愿能享受上，如同黄永玉，九十三岁了，还自驾骚红与人飙车；乔老爷一样，永不停笔；马识途一百零一岁还搞书法展。到那时，我开车请你，到孙子奖的别墅里，为你开笔，让金童玉女研墨抻纸，遥想那一天，真是神仙中人啊！
我也给他俩一个奖杯（一颗爱他们的真心）；三个奖品，一种勤与俭的习惯，一种书画的情趣，一种永续学习的精神。
陪伴，是亲情最好的诠释，是最完美的体现，是最生动的画卷，是人生优美的律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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