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热点 雅风小筑头条版总第69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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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外婆
作者/李云跃（雁南飞）
我们的外婆已经去世十几年了。外婆去世的时候已经95岁了。现在那些60后、70后的，年纪轻轻就当了外婆，怎么看都不像外婆。我们的外婆才是真正合格的外婆。
外婆的脚很小，但是，她不是那种缠脚的老太婆。外婆身高不算高，年轻时可能还是有1.6米以上。外婆稍微有点弓背，一直到7 、8十岁的时候，她做任何事情都是风风火火的。走起路来像放小跑一样，而且是稳稳当当的，一般年轻人都撵不上。外婆经常用一个青色的头发网兜，罩住头顶上面的头发，然后再从里往外，在头上包扎一根长长的、青色的纱巾。丝帕盘在头上像少数民族一样好看！外婆在衣着上面没有特别的要求，就是希望这些做子女的，一年能够给她买一根质量好一点的头巾。
外婆经常穿一件已经被洗得发白的蓝布衣服。衣服是那种从左上角斜扣到右下角的对襟子衣服。纽扣是用布条子编成疙瘩用针线缝上去的。外婆穿的这种衣服蓝色的占多数，除了一两件可以换洗的，也没有几件多的衣服。但是，每逢赶集，外婆总是会穿一件比平时要新色一点的衣服。这种衣服过去许多中老年妇女都穿，可能是为了方便奶孩子的缘故吧。
外公是50年代大灾荒时期吃大米胀死的。由于发生灾荒，社里很多人没有粮食吃，天天饿饭，还要干活。据说，外公同生产队很多社员一样，已经饿了好几天没有吃饭了，突然接到生产队要派人出去背大米回来分。社员们都很高兴，就在背大米的时候，外公实在忍受不了，就用手在米袋子里面抓米吃。外公就是因为抓生米吃被活活胀死了的。
外公去世的时候，给外婆丢下了三男两女共五个孩子。大舅、二舅、幺舅、妈妈和嬢嬢。妈妈是老大，最小是我们嬢嬢。
外婆带着五个孩子，又要管他们吃，又要管他们穿。大舅比妈妈小不了几岁。大舅读书经常都是妈妈把粮给他送到学校的。二舅在不到十岁就送到后山给人家当养子。幺舅和嬢嬢都很小。
据说，外公在世的时候对外婆和几个孩子都管教得很凶，一是要读书，二是要求孩子必须懂得礼貌。三句话不听，就是一巴掌或是一扫帚，打得你喊娘。
外公所在的盐亭县黄甸镇利和乡小陈家坪，讲礼性是出了名的。我和二弟小的时候经常被爸爸用箩筐挑到外婆家去玩。小陈家坪有一个规矩，凡是哪一家有了客人来，邻居都会自觉地打听、排着队专门给那家的客人烧茶做饭。不管是哪家的客人都可以到邻居家去窜门。不管是哪一家在做好吃的，都会多少给邻居送一点。左邻右舍，你来我往的，团结搞得好，很少有打架、骂架的事情发生。
我们只要是到了外婆家，不管你吃没有吃饭，外婆都会招呼人烧茶做饭给我们吃。隔三差五的，外婆还会安排大舅、二舅们做饭招待我们。爸爸姓李经常被外婆叫着“李相公”，文姑爷经常被外婆叫着“文相公”，一直到外婆去世都是这样的。
外婆是一个性子很急的人。她生气的时候，经常骂妈妈“X花子”，骂幺舅“余二，短阳寿的”。大舅高中毕业就回社当了记工员，早早就结婚分家单过了。妈妈也早早就嫁给了我爸爸。家里其他几姊妹都是外婆带着挣工分、读书慢慢长大的。
二舅自从给后山一家当养子开始，没有一天是让外婆不操心的。总是说那个养父，经常暗中亏待二舅的吃和穿。据说，二舅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还天天挨打、挨骂。外婆经常都在念叨二舅。最后，终于把二舅接回来，经过艰苦努力，还给二舅修了房子、娶了媳妇。
外婆是一个很善良的人。那几年我们的家庭条件也不好，有时也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在那个凭票供应粮食的年代，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外婆经常让大舅、二舅、幺舅给我们家送米、送面，尽管他们都是靠挣工分分粮食，也没有多少剩余的。外婆总是念着我们一家，说妈妈嫁人离娘家远，家里孩子多、过日子也不容易。
外婆还是一个很迷信的人。有一次妈妈得了一场重病，久病不起。外婆到我们家一问，说是因为妈妈一天晚上到坟山地去背玉米秸秆时，碰到了什么，中了邪气。外婆把我叫上一起，在晚上的同一个时间，让我肩膀上搭着一杆称，到坟山地去给妈妈喊魂。外婆不怕，倒把我吓得不轻！后来，妈妈的病居然很快就好了！？
外婆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她七、八十岁的时候，还天天给大舅、二舅们用菜刀削红薯皮、煮猪食。由于糖尿病的并发症影响，外婆的视力不好，但是，她老人家都从来没有清闲过一天。不是喂猪、就是做饭、扫地，始终没有清闲过。
可是，有一天外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绊了一跤。这一次跌倒，外婆就再没有起来过。外婆跌倒卧床不到几天我就去看外婆了。只见外婆躺在床上，雄钦（外甥）给外婆挂了液体，外婆颗米不进，说不出话来。
在外婆的病床前，我才看到外婆很瘦小，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皮包骨头。一双手软软的，凉凉的，一双布鞋像铁板做的一样，冰冰凉凉的。我看见外婆的眼角上还挂着一点泪水。牙齿咬得紧紧的，不说话，我认为可能还不是不能说话的原因。
我甚至怀疑外婆在卧床以前，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支撑她。外婆有糖尿病，却从来没有到医院买药吃，生活安排上顿顿就是红薯稀饭，玉米面稀饭。我在参加工作的时候，每次我离开外婆的时候，都会在筷子桶里面给外婆放点钱，几十、上百不等。开始，我还以为外婆不会接受，都是我先把钱藏起来，等我离开外婆走远了才告诉外婆的。后来，我才发现，其实外婆还是希望我给她拿钱添补零用，或是想为她的后事积攒一点钱。
外婆家所在的地区是盐亭县地区条件比较差的。每年红五月，生产队耕存水田都是用人拉犁铧耕的。一直到分田到户都是这样。家家都要出男劳动力去耕田。男人们插秧撑不起腰杆，家里人会做点午茶或送饭到田坝头去吃。他们生产队的旱地都是在山坡上，土地贫瘠，全靠农家肥，全靠年成好坏收割，能够收多少是多少。颗粒无收的年成也是有的。外婆们后面的大山很高，只能放牛，有的地方连牛吃的草都没有。山坡上有地、没有人家户，据说，还经常闹鬼。
外婆一生最远就是去过一次盐亭县城，还是粘了我爷爷的光，是外婆走路去的。外婆在九十岁以后，她老人家经常念叨一些我们正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她总是说她看见了什么神呀、鬼呀的事情。可能是她老眼昏花的缘故吧，把我们这些正常人吓得不轻。也难怪，外婆是经过大世面的人，那么高的年龄与一般人看到的不同也是正常的。
奇怪的是，外婆才卧床几天，她居然会拒绝一切食品和药物的抢救，一直坚持到七天过后才去世的。外婆应该是在十分清醒的情况下，自己把自己饿死的。可能她知道，卧床会连累好人，她不愿意连累我们这些后人，她是自愿这么做的。因为，当我说要回去上班的时候，在外婆床边，外婆突然紧紧攥住我一个手指头不放手，好久我才脱开的。这说明外婆是清醒的。
小陈家坪地区条件现在还是很差，但交通方面有了改观。从这里出去的后人，个个都很争气。有的出去打工挣到了钱，有的还当了老板。有的挣到钱还在县城或市区买了房子，一家老小都离开乡下，去城市过上了与城里人一样的生活。我认为这些孩子，不管走到哪里，他们都会把小陈家坪这种尊老爱幼、懂礼性的家风带出去，他们都会凭借着自己诚实的劳动而发家致富！
尽管外婆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始终觉得外婆是一个通情达理、又严厉又和蔼的外婆。外婆是我们可亲可爱的外婆。在睡梦中，我们经常都可以见到我们可爱可亲的外婆。这还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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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作家风采
李云跃，微信名雁南飞，男，系四川省盐亭县西陵镇龙泉村人。中专文化。喜欢新诗，已有多篇作品，在诗刊和多个微刊平台及都市头条发表。《雅风小筑》《醉墨流芳》《时代精英文学》平台文学顾问及散文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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