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的春天
文‖夏牧
海南有没有春天？有，或无？我曾在这两者之间徘徊，持不确定的态度。我不是说海南不该有春天，而是印象中的海南，总是热浪滾滾。
海南，本岛陆地面积仅3·6万多平方公里，差不多相当于江苏省的三分之一左右，南北气候差异不大。海南，孤悬南海，西与越南相邻，南与菲律宾隔海相望，这是我国唯一可称为热带或次热带的辽远国土。查阅百度可知，海南位居东经108/37-111/03、北纬18/10-20/10之间，属热带季风性气候。既然如此，海南应该没有冬天吧？按逻辑学思维，既然没有冬天，自然也谈不上有春天。但臆想的逻辑，常常误导我们的认知。
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去过海南。那时正是我们这江淮地区的元月份，是冬天最冷的大寒季。我们坐南航飞机直接去海之南的三亚，谓之天涯海角。我们颠着厚厚的棉衣上飞机，但穿着薄薄的衬衫出机场。此时的三亚，三十一度左右的高温，和我们这亚夏时节的温度差不多。记忆中的一个深刻印象是，那时杂交水稻育种也是在海南，概因海南的冬天如夏天，四季花木葱茏，宜于水稻这夏季灵谷的发育生长。因此，我的认知定位海南，是我国没有冬天的地方。
但十多年后的一个午后，我从《人民日报》的一纸剪报图片，看到海南居然有冬天，只是海南的冬天是相对的季节性而言，没有寒流没有冰霜，更没有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西伯利亚的寒流奔波到大江南的浙闽，已是强弩之末，更是鞭长莫及于这海之南的天涯海角了。但季节的原则性丝毫不却步于南域海岛。于是海南也有些许冬的迹象，比如落叶乔木的空枝，草地的些许枯黄和花儿的休眠等等。这么说海南的春天，就符合逻辑性的顺理成章了。
不久后的二月初，我又一次去海南，正值冬春交际时。举目看那高高大大的乔木树，居然会落叶，但又并非完全的落净，残留的许多是青中带黄的老叶，只是一种象征的存在，或是一种眷恋。陈叶的腋下，是毛茸茸的初芽，像那调皮的幼儿，躲在大人的身后扮着鬼脸似的青萌。草地，也尚未等到枯绝，便有新的嫩尖探出，而南渡江上游的一条支流大河龙塘段，浅漠中的石桥如约浮出水面，如蜿蜒曲折的长龙，是为一道奇观，游客从上走过，成为风景。当地人说，只有初春时节的枯水期，才会看到这惊世于奇的景观。
海南的冬天浅而短，没有中原和北方的冬天漫长。若按我们这气温说，海南的冬天，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冬天。因此不经意的是，海南的春天来得早。我们这江淮地区的老牛还在卧槽养膘，而海南已是牛走水田，插秧成片了。我们这还是寒风瑟瑟的时候，海南南渡江的两岸已是莺飞蝶舞，草木茵绿，新嫩已蔚然成势。成簇成簇的灌木穿上鲜嫩新装，独特的凤尾竹打开蓬勃妖姿。青青嫩嫩的葳蕤，像一队队头顶水盆的山乡村姑，为游人扮演着青春的笑靥。这一刻的耳边，会响起只有海南才有的旋律：“请到天涯海角来，这里的花儿四季开。”尽管海南四季有花，但细品，草木一季过，秋冬的花儿瘦，夏季又过于炎热，花儿不多且打蔫，还是春天的花花最迷人，海南的春天更如此。
是的，海南是绿色的海洋，花的世界。看那虬枝劲杈的三角梅，这海南的岛花延展山峦缓坡，紫红次第，葳蕤繁锦。壮丽的红杜鹃，成簇成片的绽放，装点着城市乡村街景。山茶花儿红艳，妖弥着风风火火的庭院花苑。还有许多知名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俨然着春的神话世界。海南，春天的海南，就是万紫千红的神话存在。不仅如此，行走海南的春天，但见罗裙飞舞，花枝招展。黄的白的和棕色的各种肤色浸淫着春的艳丽，口音夹着天南地北、五洲四海的不同腔调。
大开放大开发的海南，冬天也是春，春天更是春。旅游、商贸和会展，构成海南的支柱经济特色。单是旅游业，春天的海南便是万花飞彩，游人如织。海南的春天，就是繁花绿树和游人组成的风景画卷。那些徜徉在花海绿丛的男男女女们，置身于众香花苑，忘我寻欢和留影。最是单衣薄衫的白肤色的女子，路遇我们这同样的外来驴友，一个劲地飞媚着与我们留影。只是遗憾我的身影留给了她们，而她们的身影只是在我的记忆里留驻。
文昌卫星发射中心，掩映于绿叶丛中，椰树摇曳亭亭，是海南一景，吸引眼球。路遇一位戴墨镜的白人女子，中等身材，形体匀称，笑靥迷人。我们迎面走近时，她微笑着冲我说了一句甜甜的英语。我听不懂她说的什么意思，只是礼貌而微笑着说“您好！”身旁边的男导游笑着告诉我：“她说你英俊！”天哪，我那时五十多岁了，还谈得上英俊？接着导游将她说的那个单词“hadsome”写到我随身携带的通讯录上。回来后查对中英文字典，还真是“英俊”一词的译文呢。
游历海南，触摸到春的脉搏，想到红色娘子军，想到八十多年前如火如荼的红色岁月。吴琼华的原型庞琼华、洪常青的原型冯白驹以及中国工农红军琼崖支队的那些年轻的女战士，都是十八九岁的青春花季，但她们不畏反动势力压迫，不怕流血牺牲，在党的领导下追求光明、树立信仰，开展轰轰烈烈的大革命，斗地主除渔霸，分田地救穷人，在海南这片热土上建立起苏维埃红色政权。尽管后来历经曲折和磨难，但坚定的信仰不曾动摇，红色的火焰没有熄灭，革命的种子在海南生根发芽，一直延续到迎接大军横渡海峡，解放海南。在春的花海中重温红色娘子军的光辉岁月，更觉海南的春天多么美好！海南的春天，就是从红色岁月走来的！
海南，春天的海南，充满迷人的激情，充满开放的活力。海南的春天，是一个让人游悦于心的地方，一个游过一次终生难忘的地方。我便常常在春天的惆怅里回望海南，回望海南的春天，回望海南的难忘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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