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金茂|以诗说诗
来自话题
#我的原创诗
题 记
列车的一声长鸣
像深情的召唤
带走海子所有的破碎
无疑,他的决绝
为自己的人生
选择了最圆满的启始
——以自己瘦小的躯体
在天地间,写下
最后最美的一行诗
2021/7/24于 石竹斋

蒲公英
诗人呀,你为什么喜欢颂扬
我那飘荡在空中的小伞
莫非我的细小的伞柄
系着你飘逸的想象
还是我的透明的羽翼
扇起你高远的灵感
诗人呀,如果为此赋我诗行
那将引起我深深的惆怅
你懂么,我的不幸就在于
长有许多不由自主的翅膀
命运掌握在秋风手里
前程才显得那样渺茫
诗人呀,如果你的脊梁骨
成为人家的操纵杆
可还会心口如一地吟唱
我的追求是春天的温暖
我的幸福是投进黧黑的土壤
只有在那儿,我才自由地
绽开星星般明亮的花瓣
(2019/12/02改定于纽约)

诗的推敲
总有一个字,收敛起
所有的声音和光泽
蛰伏在思维深处
等待诗人的唤醒与磨合
星辰闪烁。沿袭着
一个典故——贾岛
所指示的方向
去悄悄打开
那个遗落世间的月光宝盒
试着用袖口拭去
整整一个冬天的冷落
去寻觅最最容易
在浩淼时空中
活色生香的 那一颗
或者,放在心砧上捶打
——当成一门手艺那样
将孤立的平仄
捶打成 响亮与辽阔
(2021/06/17/下午4:20于纽约)

读某名诗人长诗
一泻千里。以为可以沿途
欣赏山光水色,以为
可以峰回路转别有洞天
以为自己真的
在瞻仰漫漫诗路上的里程碑
其实这只是个迷魂阵
不知所云的名词动词形容词
串起一通长长的梦呓
我怎么看,他都像是乡间
招摇撞骗的道士
手里铜铃一晃
嘴里便念念有词
做了三天三夜的道场
谁也不懂他胡诌些什么
明明是诗人,却不说人话?
也许他正躲在暗处
窃笑,把我们都当作
那个“穿新衣的皇帝”……
但我还是用
不断翻动的右食指
对他的显赫声名表示敬意
(2021/06/15下午9:25于纽约)

海子的决绝
列车的一声长鸣
像深情的召唤
带走海子所有的破碎
无疑,他的决绝
为自己的人生
选择了最圆满的启始
——以自己瘦小的躯体
在天地间,写下
最后最美的一行诗
而这一行诗
恰巧被喜欢诗人的上帝
读到
并被深深地感动
于是,海子开始 走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冰封的诗句开始解冻
潺潺的春水,滋润着
三月里无数郁结的花蕾
流淌出
最为迷人的芬芳
也便有了
三月繁花似锦的 祭奠
而诗人北海(1)、戈麦(2)
就没有如此幸运
他们的死
只像一阵风掠过湖面而已
倘若海子还活在人世
从我们面前走过
你可还认识,认识
(2019/3/26 海子逝世30周年祭)
注:1.北海(1943——2018),原名张继先,白族,祖籍云南大理。曾当过农民、记者、编辑。自由作家、诗人。1994年起在中国大陆行走。共出版6种诗文集。近年来以在大理人民路摆摊卖诗和大理古城近郊种菜为生。于2018年3月26日因病去世,与海子同日。2.戈麦,戈麦,原名褚福军,祖籍山东巨野,1967年生于黑龙江省萝北县宝泉岭农场,1985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 有北大”校园诗人”之称。1991年9月24日缚石自沉于北京西郊万泉河,时年仅二十四岁。

诗的猎物
自喻是个猎人
常常怀揣期待踏入丛林
也许遇到一声鹫鸣
或者一行倏忽消失的兽迹
每当我瞄准目标
总会先中了它的魔力
我 慢镜头般地应声
——倾——倒——
仿佛陶醉在
诗绪缤纷的酒香里
哦,这正是
我所期待的 特效
其实 目标也早已深陷
我不断
拉近又推远的蒙太奇
要是 什么都没遇上
我便向天空开一枪
兴许会击碎一朵白云
多好呀!那就在暑热天
飘飘洒洒地下场
雪花雨
2021/05/21下午8:10于纽约

水泥也是泥
文/陈金茂
从水泥地面,拉起一道
绿色旋风;或者,伸出戴着
金箍儿的
乳白柔嫩的 手臂
酣畅与温存,都来自那股
谁都无法抗拒的生存意志
当天色慢慢变黑
且渐渐变得坚硬起来
你以为——那是一袭盔甲
能护你一生周全?
一旦相信了谎言
便在黑暗里永久地死亡
幸好你不是
举起绝望般的希冀
仿如一缕光,抑或一朵云
寻找缝隙般的生机
然后开出 超越命运 的花
对你来说
呵呵,水泥也是泥……
(2021/7/27晚9:10于纽约)





作者简介:陈金茂,北美中文作协终身会员,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会员,福建省作协全委委员;出版有历史小说、诗集、儿童文学等著作;作品获福建省政府百花文艺奖和福建文学优秀作品奖,被收入《福建文学三十年》《福建文学五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