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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年味
文/马克新（山东）
小时候，我们无忧一无虑，总盼着过年，不由想起当地的一首民谣："二十三是小年，送灶王上天宫，二十四把屋扫，二十五蒸馍馍，二十六把猪杀，二十七把油过，二十八剁肉馅，二十九包水饺，到三十把年过"。这首民谣在我们这里一直流传着，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中。 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从这天开始就正式进入年的状态。我们这里兴赶年集，到集上这天，人们有事无事到集上，购买过年用的物品。我们小该子无事就是逛逛，看看，一般去看卖鞭炮的，卖小孩玩具的，卖花草的地方最多。说起赶集，我们这个地区，就是石桥集最大，方圆几十里很有名。到集上这天，人们早早的起来做饭，吃过饭就去赶集，也有很远地方的人来赶集，有河北的，高青的，田镇的，阳信的……有较远的都是先着一天到达，住下店。那时，石桥有好几家马车店，也就是现在的旅馆，有高家店、毕家店、朱家店、王家店……那个时侯，石桥是联结南北的交通枢纽，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非常热闹。大集就在东西，南北大街上，东西最长，有三、四里路，两旁的胡同也有，那个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挤不动，叫卖声此起彼伏。"来一来，看一看，瞧一瞧，识货的，买一买，小女的花，小孩的炮，老太太的扣和线，老太爷的帽，经济又实惠，看看摸摸不要钱，识货的掏上钱，你就拿回家……其实我们小孩子在集上瞎转悠，也不买什么东西，口装里有几分钱硬币几乎也攥出水来了，也舍不得花。顺便说一下：腊月二十三日，我们这里兴送灶王爷上天，傍晚时分，人们摆上供食，烧上香和纸钱，揭下灶台旁边的灶王爷像（一般都是版画印制）一块烧掉，大人们嘴上叨念着，“送灶王爷上天，上天有好事，下地带下金银财宝来"。意思就是灶王爷上天和玉帝说，天下老百姓都很好，都很听话，来年好好照顾一下这里的老百姓，我多带些金银财宝回去，分给老百姓们。 过了腊月二十三，二十四是打扫院子和房屋的日子。我在母亲的帮助下，找一根长竹杆绑上条帚，清扫屋顶和房梁等地方，再用小扫帚和鸡毛弹打扫墙壁死角的地方。然后，用旧布巾等物擦门窗破璃，再用旧报纸擦一遍，这样擦的玻璃比较亮。腊月二十五日，是蒸馍馍的日子。那时都用大锅来蒸，我抢着添柴禾烧火，觉得好玩，母亲总是说：靠一边，长大了再干。母亲在头一天，先煮上一小锅红小豆，焖上一夜，第二天用来蒸年糕、包豆沙包，又好吃又甜，还用来走亲戚用，那时走亲戚，就用包袱包上几个馍馍和年糕就行了。腊月二十六是杀猪的日子，那时每家几乎都养着猪，生产队也养着，到年底把猪杀了，分给村民过年用。杀猪这天，生产队派人盘上一个大灶，一口大铁锅，把水烧开，然后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杀好的猪抬到锅里，刮采猪毛，有刮不净的地方就用水瓢，勺浇热水，直到猪毛刮净为直，然后开膛破肚，取出猪下水，把肉分给村民。这时村里的厨师经常免费为各家各户服务，教给大家怎样做红烧猪蹄，猪冻，怎样炸好菜，怎样做酥锅等知识，那个味道现在的高级饭店都比不上。 腊月二十七是过油的日子，整个村庄处处飘着油炸的香味。这时父母总是把孩子们支的远远的，不让在跟前，怕油烫着，于是我们在外转一圈，忘不了那个香味，谗的直流口水，接着就回来了。母亲就把炸好山药、豆腐等塞给我，说领着弟弟到那边吃去、玩去。我们这里一般是，先把炸好的上等菜，供神灵，供祖先，用意是先叫神仙、祖宗、先辈们偿一偿。腊月二十八是准备馅料的日子。以前没有绞肉机，肉都是一刀刀切好、剁好，做白汤丸子的肉都是刀刀剁好。做白汤丸子的人家并不多，那时生活条件差，不富裕，但左邻右舍关系非常和睦，相互帮助，大部分人家把炸好的菜互相赠送，都尝尝，看谁家做的好，采取经验，来年好改进。 腊月二十九是包水饺的日子。包水饺也有很多讲究，一般人家都包两种馅子的，有肉的、有素的，肉的叫"年年有肉吃，发福发财"，素的叫"素素静静一年，平安吉祥"，更有趣的是把一些硬币包上，年初一早晨，谁吃到带硬币的是最幸福的人，大人吃到会持家发大财，小孩吃到会交好运，聪明伶俐。如果小孩子吃到，高兴的不得了，会在小伙伴中弦耀好几天，好像真的交到好运气了。
腊月三十日是最忙的一天。头午一般都忙着煮肉，用劈柴大火烧，把肉煮的稀烂稀烂的。小时候最好吃的是排骨和肋条肉，煮熟了我们兄妹每人一根，不放盐、不放佐料，原汁原味，味道鲜美，那个好吃劲就别提了。午饭后贴对联和福字，萝卜钱子，先把糨糊熬好，熬糨糊也有讲究，不能熬过了，熬过了就不粘，先把糨糊刷到门和门框上，再贴上大红对联，有着喜庆色彩。我们这里有一种纸钱形式的，叫做萝卜钱子的，据说贴上，每年带来钱财，人财两旺，发福发财赚大钱。贴完一看，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被风一刮，随风飘舞，真是美丽极了。贴萝卜钱子，有很多讲究：大门，屋门，迎北墙，都贴上，平常不住的房屋也都贴上，烧火作饭的小棚子，小芧厕也贴上，据说有避邪的作用，就连施用的大型工具也贴上；大缸、箱子、车子、筐子都贴上。意思是求得来年大丰收，粮满缸，衣满箱，车满筐满，事事满意，事事顺心。现在这个风俗还流传着，现在有些运输个体户的汽车，过年时就贴上萝卜钱子，语意也是赚钱来财快，一路顺风，平平安安。还要交待几句，在贴对联的同时，也要把请回来的灶王爷年画贴到灶台旁的墙壁上。原先在我们这里（北方地区）灶台和大土炕连在一起，冬天烧火做饭就着取暖，可以说一举两得。前几年有这么个说法："三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我想那就是现在的了小康生活吧。到了晚上，我们小孩子就提着灯笼，一般是用红色的纸糊的，中间放上一小截腊烛，点上发亮，闪闪发光，随照不多远，但眼前是比较明快的，原先农村是土路，不平，坑洼不平，不象现在，到处是泊油路，水泥路。晚上，大人们忙着准备年初一用的香烟、瓜子、糖果等东西，准备招待拜年的人，用来招待乡亲们，给孩子们准备压岁钱（磕头钱）和穿的新衣服。 大年初一日，是全村最热闹的一天，全村老少都沉浸在欢乐兴奋之中。小朋友们都穿上父母早以准备好的新衣服，大多数父母会给孩子们压岁钱，我们平时没有零花钱，只有这一天才算属于自己的零花钱，所以，高兴的把手放在口袋里，摸着生怕飞跑了。年初一这天，从零点开始就听到鞭炮响声，那声音有紧有慢，有急有缓，霹雳啪啪啦啦的，响个不停。人们早早的吃过年夜饭，（一般都是吃水饺）就开始拜年了，一般都是家族式的拜年。不明天，拜年的大军就开始了，见了面都相互说着吉祥话，“过年好，你爷爷奶奶父母好吧，某某来家过年了吗"？拜年的范围非常广，无论近的远的，只要辈分比自己高，都会去拜访一下，让邻里之间关系更加和睦融洽，即使平常有点矛盾，通过拜年都会一笔勾销。我们小孩子们就跟着大人，每到一家，都往前跑，先看看放的什么色的鞭炮，看看鞭炮皮多不多，厚不厚，要是鞭炮皮多、厚就证明这家人今年挣了不少钱，再就昰，这家今年取了新媳妇，也要多放些鞭炮来表达高兴的心情。我们每到一家，大人们互相祝福，递烟、递水，给上辈人磕头。给人磕头也有讲究，不能冲着人磕，要冲着屋正中的方桌磕，要人实在太多，就在院子里冲着摆供老天爷的供桌磕，我们这里兴在年下（在院子里北边）摆上供桌，祭拜老天爷和四路神仙。我们跟着大人拜年收获也是不少的，如糖果、瓜子等，衣兜里都装的满满的、鼓鼓的。拜完年后，大人们互相邀请到各人家喝茶，叙述一些家长理短的事，但都避免说不吉利的话，都谈论些吉祥事，怎样挣钱发财之类的，我们小孩子们就燃放鞭炮，看看谁的响，谁的飞炮飞的高等。总之，年初一这天，过的非常高兴，欢乐，吉庆。 年初二就开始走亲戚访友。我们这里有个风俗，才结婚的新人，这一天要走丈母娘家。都兴看新女婿，大多数是妇女来看，大娘、婶子，结婚前的闺蜜，有的新女婿被看的不好意思。年初二这天，有好多村兴唱戏，这时家里会把亲戚叫来共同观看，有七大姑，八大姨等人。唱戏时会有小商小贩来做买卖，有卖面人的、有卖糖葫芦的，有卖玩具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糖果，糖豆之类的……即使吃不到，看看、闻一闻也觉得甜甜的，欢乐的气氛一至会持续到正月十五左右。初三日就开始走别的亲戚，先走老娘（外婆家）后走姑家姨家，然后是表亲、朋友之类的。 正月十五、十六这两天，是传统的灯会节。我们临村有好多拌玩的，象北石、朱庄，小官等村都自发组织。有踩高翘的、玩旱船的、赶小毛驴的，拌孙吾空猪八戒的，吹号、打鼓的、打彩旗的在前面引路，然后是秧歌队，腰鼓队，扭秧歌的人踩着腰鼓队的节奏，扭动身体，手展彩绸，翩翩起舞，真是美丽动人。十五、十六晚上放烟花，有时村里组织，有的村里买的，有挣了大钱的人，捐献出资来拌玩放烟花。我们小孩子们放手花、手炮、起火、放得得巾子（就是点燃后冒烟花，刺啦刺啦的冒火花）总之是比较的欢乐，欢庆的。过完这两天，开学的开学，开工的开工，工作的工作，上班的上班，正式新一年的拼搏，就此进入开始了。
如今随着社会的发展，曾经的“过年"才能吃的美味，现在想吃，什么时候都能吃的到，过年时穿的新衣，也成了日常生活中最普通的服饰，但那一段小时候的“年味"，已成为我美好的回忆，时时在我脑海中回响。《作者简介》马克新，男，汉族，字艺山，号鸿飞，桥宝斋主人。1950年1月生，山东淄博市人，大专学历，中学高级教师。从事教育40余载，结业于中国书法家协会创作班，现为国家一级书法家，北京艺海神州书画院名誉院长，中国硬笔书法协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中国书画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山东省老年书画研究会会员，中华散文网丶羲之书画报特约记者，淄博市书法家协会会员，淄博市老年书画协会会员，淄博市诗词协会会员。著有《教学理论与实践》，书法集《毛泽东诗词篆书》并在国家、省、市级刊物上发表多篇作品和论文。作品入编多部书画专辑，被多家单位和个人收藏。近年来又涉猎于诗词、散文，发表于多家报刊，多家文化平台给作了专辑。受到各级领导和群众的好评。江南诗絮文化中心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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