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纺车
文/刘奇康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祖母最为珍爱的东西要数她的手摇纺线车了。
那是一辆普通的农家纺车,由木架,锭子,绳轮和手柄组成,是早年农家妇女的必用之物,在那个用棉花一步步加工最后织成各色布料做衣做鞋的年代,纺车的作用是不可轻视的,从弹好棉花,搓成圆筒棉条,纺成线,织成布料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最费时日的要算纺线织布了,做10丈粗布,往往要没日没夜的纺线10数日,然后没日没夜的用织布机织下来,最后经过在青石板上锤柔软了,一块布才能做成。
纺车是巧手木匠做的,并不曾有卖的地方,它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据说从战国时代民间就有了发明,经过一步步改进,逐渐灵活轻便,是农家的必用之物,一个称职的农家妇女,纺线织布做衣做鞋是最基本的手工活,家庭主妇倘不会这些,一家人的穿戴,被服是没有保证的。
祖母的纺车年代久远,那是她年轻时就请人做好的,我见到的时候大概已三十年之久了,我清楚地记得,纺车经常摆放在祖母的土炕上靠窗户光线充足的地方,她纺线坐的地方有一个内装棉花的圆布垫,那时候,除了上工,做饭,干家务,还有必要的外出,其余时间她都在纺线,既是有邻家奶奶串门拉家常,她也是边说话边纺线,手里的活一刻也不停,她左手抽棉纱,右手摇柄,纺车发出嗡嗡嘤嘤的声响,锭子不停地旋转,一圈一圈慢慢被线缠成枣核形的圆穗子,取下来沉甸沉甸的,一个接着一个,直到装满竹蓝。
祖母是很辛劳的,白天去上工,晚上在油灯下纺线,纺得时间久了就腰酸胳膊疼,休息一会躺下伸张伸张腰又接着纺,多少个夜晚,常常是我一觉醒来,还听见嗡嗡的纺线声,第二天我睡醒的时刻她早已去生产队上工了,好些年来,祖母都是这样过来的,在我幼小的印象里,祖母有干不完的活,纺不完的线,岂知她常常是帮我的母亲纺完线,又帮几个姑姑们纺线,姑姑家的孩子多,总是针线活儿忙不过来,她就主动去讨,以减轻她们的负担,因此每年秋后直到过年前,她大半时间就放在纺线,缠线上了。
因为是家里常用物,祖母对于纺车情有独钟,极是爱护,平时不用的时候就用一块长布遮在上边,纺车的轱轳轴经常擦得干净,从不见上边有污垢之类的赃物,驱动轮子的长绳上系着几个红布条,有孩子在坑上玩,她从不让靠近纺车,说是怕碰坏了,连我这个她最疼爱的长孙,都休想将纺车摇一摇,更别说别家的孩子了。
后来队里的田分到了户,家家户户以种小麦为主,秋作物种的渐渐少了,农家的布料衣物鞋袜也很容易购买,·棉花也没人种了,人们也不再去穿粗布衣服粗布鞋,纺车也就失去了作用,那些织布机,纺线车都被劈成柴火烧掉了,但祖母的纺车却舍不得丢弃,还是像以前那样挂在天窗的窗台上,用布遮好。她总想每天坐在炕上多瞅两眼,用了几十年的东西难免有些割舍不掉,我们索性依着她,多少年一直就那么在窑洞的墙上挂着,直到她去世前几天,我才把纺车丢弃在闲置的杂屋里。
如今祖母已去世10多年了,但她的纺车还完好地保留着,我们也不忍毁掉,只是再没有被用过罢了。
2015/7/22日


刘奇康 男 1968年5月生,山西洪洞人,中共党员,山西省作协会员,洪洞县作协副秘书长,散文作品散见于山西巜生活晨报》巜新农村商报》《市场信息报》巜山西工人报》巜临汾日报》以及国内多家知名文学网站、微博和地方文学期刊。著有散文集巜杏儿黄了》(团结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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