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春风回故园
作者/杨进荣
01
清晨，趋车回故园。沿途，已是绿树红花，耕牛遍地走的春天。因我的故园在海拔两千二百米左右，车跑起后，好似一直在爬着漫坡，故园的春天只在向阳的梯埂子下，北山的山洼低凹处，彬草冒出了绿芽，杏花总要比桃花早几天绽放。川塬的榆树杨柳，枝泛绿色，叶还没有打开的意思。南山阴洼处的雪，还未完全消融，一道一道的，像白色的哈达缠绕山边。
故园很老，老的山峦一片苍莽，九龙十三盘，稍沟砭李家塬畔，好似祖祖辈辈，都永远走不尽山的绵延，活着是山里的人，死了也在山的随意一处入土，生死都和山拥抱，分不开，拆不散。
故园真的很旧，旧的每一道河沟都象父母的牙床，豁豁牙牙。旧的山路象一根陈年枯藤，缠来绕去，多年未变。
故园真的很荒凉，遗弃的老宅，窑破墙塌，石磨碌碡，残蚀台陷，庄前屋后，枯草爬墙，老树枯枝，搭在房顶。休耕的田地，草淹没膝盖，鸡兔遍地，耕种的几家，叫苦连天，籽种掏吃，出不了苗芽。
02
故园很美。炊烟柔柔的，似聚非聚，似散非散，尤如一房薄纱，轻罩在故园的上空。泥土纯纯的，飞扬在嘴里，都有些为的淡甜。山峁沟梁熟熟的，方园几十里，都能记清名称，知道去了哪里。黄米和白面，放在锅中，冒出的热气都芳香的十分自然。
儿不嫌娘丑，狗不嫌家穷。有娘的地方，就有我朝思暮想的故园，它和我休戚与供，血脉相连。回去，不想离开。离开，就想回去。再苦再贫瘠，那是有爹娘的地方，多穷多偏僻，那是孕育我生命的幸福港。
母亲知道我要回家上坟，老早穿戴上她心爱的衣裳，从七点到九点，拄着拐棍，百岁的她，门口跑了七八趟。老远看见母亲站在二院门外，我慌忙让停车，我要下来，白发如银的母亲接我，我怎敢在车上逍遥自在？我有罪啊，怎敢让我的佛这样站立良久，接我回归？！
问我们吃问我们喝，她说她的眼睛有点模糊，看不清来的人都是谁？我哽咽着一一解释，母亲一个个让坐，一个个倒水。我要倒，母亲说，你陪他们说话，我亲自倒水才对，朋友们不好落坐，母亲端上的茶，他们不敢接杯。礼让再三，才让母亲坐下，朋友们依次排开，听母亲诉说。
03
上坟回到老宅，母亲说你们饿了，快去吃饭，快倒一点茶喝。
坟头的草长了没，栽下的树活的如何，你看你爸的坟好着没……
这就是母亲，天下操不完心的人；这就是母亲，天底下为儿女心甘情愿付出一生的人。
杏花一茬茬地开了，母亲一年年地老了，老的只能把腰弯成一张弓；紫燕飞来了，母亲的眼睛模糊了，只看见一个个黑点在庭院上空鸣滚。生活好了，母亲吃不动了，半碗面条打发半天的光阴，肉食闻都不想闻了。
我眼眶的泪，强忍不让它掉出，怕只怕徒给母亲增添伤心。我好多的话，哽在心头，不想说了，母亲耐听力好多的话也听不清了。与母亲相坐，就央视那个节目的名称，最为契合巜你说我听》。
出门，再三要把我们一行送出大门。车子动了，我不敢回首，知道母亲还站在门洞送行。
我在春风里回故园，一为祭祖，二为看望母亲。两事皆在一程中，我的心很是激动，因为人过半百，还有百岁的母亲等着为我开门。
母亲是我的当下佛，我在母亲的寄牵里，行走的更加有力更加企稳！
作者简介：杨进荣，会宁县刘家寨子乡人。本科学历。中学时代起在巜中学语文报》《诗歌报》《散文林》巜诗人》《驼铃》巜白银晚报》《白银文艺》等报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游记多篇。现供职央企，从事文字工作。
中华诗歌联合会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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