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编按语:吕兴福先生,甘肃靖远人。文学家、佛学家、诗人。曾从军、仕政。惠川文学社创始人,惠川文学社名誉社长。中华诗歌联合会顾问。几十年来潜心研究文学、佛学,颇有造诣。出版散文集两部;诗集三部;佛学研究《指归自性》一部;编著《筑梦军魂》纪实文学一部;还有近千万字的文学、佛学稿件在陆续整理出版之中。他对人生的德行要求,对文学的严谨态度,堪称我等之楷模!
——梦如诗

松潘草原风雨夜
文/吕兴福

即将走完,凄苦的风雨之旅。感恩这一路冷艳,都慨然以身相许。我将留予未来的,是野驿的断肠诗句。告诉我的同路,爱尚在延续
——题记

几年中,我和同事们分别体验感受过青藏高原和甘南草原的夜雨,那一次次风雨之旅,成就过同事们纯真的友谊和美丽的爱情。诸多情趣,常常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然而这次夜宿川藏板块松潘草原腹地的情形,却远不比从前那般的美丽和温馨,甚至有点悲哀和凄凉。
已是午夜,我们总算依循着微弱的光亮,来到了一处驿店,草原深处一排客房,木板框架,苇席作墙,高悬的电灯不知何因昏若萤光。
两位主人,状若姑嫂,穿着不太洁净却极为厚实的棉袍,用藏人特具的但也算十分流利的普通话招呼我们。
十月的天气本来正是出游佳期,然而这高地草原之夜却寒若严冬,可怜同事们轻装出行,加之那些大女人们更是臭美,要风度不要温度,此时此刻,二十余众一头钻入店主人所住的唯一生起火炉的房中,瑟瑟发抖。经过一番折腾,总算把我们都安置下来了。
在各个房间依次亮起灯光、同事们提着行李入住的同时,松潘草原上暴风雨降临了!
虽然门窗在风雨中吱吱作响,席巴墙在隐隐摇晃,雨水从门底缝隙中不断流入客房,地面上早水汪汪湿了一大片,然而我仍然感恩不尽,感谢能在这黑灯瞎火的大草原深处,能撞见这么一个可遮风挡雨的所在。我披着薄薄的被子坐在简易的木板上,听风听雨,并想象着安住这里之前的种种因缘。
风雨之夜,入住草原腹地席巴棚中,体验如此凄凉并非人意,实属种种因缘成就——
中午,从著名风景区黄龙沟出发,计划天黑赶往诺尔盖草原上的一个小镇住宿,可谁知进入远离人烟的地方时,我们所乘坐的大轿车出了故障,几经修理后,带病上路,眼看着将要走出山地进入草原时,又遇到前方断路,那些不怀好意者故意拦截车辆,索要香烟等物品,整一个下午,我们就在各种困扰下,无奈地耗费着时光,夜幕欲临时,才放我们通行,可行去数十里后,又遇修路工人,拦住去路,要我们返回绕道松潘草原。
如此来去枉行百里,便进入了神秘莫测、了无灯火的松潘大草原。
夜黑得出奇,只有车灯牢牢盯着前方蜿蜒无尽的道路。偶然看见远方出现一星灯火,但不是凭空消失,就是离你越来越远甚至两次分明看见灯光就在正前方,可你经过长时间的追逐,却永远到不了跟前,然后是悄然消失。
漫漫长路上,不论是同向或是相对,我们没有碰到任何车辆,如像只有我们,龟缩在一个铁壳中,不明飞行物般地游荡在黑暗的大草原上。又像一群人拥挤于一破船上,在无边的苦海中艰难航行,行速越来越慢,而沉没的速度却在渐渐加快,难怪身边的驾驶员几次提出,不敢再前行了,这建议绝非没有道理。
终于,瞎猫死鼠,我们遇上了这家客店,能不感恩吗?
不知风雨何时停止。天终于放亮了,我走出客房门,这才看清客店的本来面目,没有围墙,更没有围栏,甚至没有院落,只有一排苇席房,另有三根木竿两竖一横捆扎成的牌坊门立于房前二十米处,从车迹印痕看,昨夜我们正是开车从这个天下最简陋的牌门下进入客栈的。实际上四面都是无遮无拦的草原,皆可进入,只是我们遵循着一个永恒的规则,坚守着最后的秩序!
同事中有眼圈发青者,神情略显怠倦,那是休息不好所致。难怪,毕竟经历了松潘草原的风雨之旅、不眠之夜嘛。
并不是所有的草原之夜都温馨,并不是所有的草原之夜都有篝火晚会,并不是所有的行程都是风光宜人,要没有风雨洗涤,要不受凄苦,最好别出行。
犹如生命,要想不经七苦八难,那么最好别出生,不生则不老、不病、不死,没有怨憎会,没有求不得,没有爱别离等等苦楚,如此,何乐而不为!(我为此而离开了同事们,想学习不生不灭,离苦得乐的方法,我想告诉同事们,假如在今后的日子里,你们再遇到松潘草原那样的情况,便不用恐惧,我会用生命幻化成一只巨大的蜡烛,照亮你们的前程。因为我虽离去,爱仍在延续。)
太阳升起来了,松潘草原经过夜雨的洗礼,变得青翠而艳亮,在我们将要告别客栈时,我问同事们:今后还有谁愿意陪伴我笑傲江湖浪迹天涯?同事们早已忘记了昨夜苦厄,用热烈的掌声回答了我的提问。就这样,我们把仅剩的豪迈和最后的热情留给了这荒蛮亘古的大草原!
也不知我的同事们能否读到这段文章?能否记得这些陈年旧事?能否解析其中事理及因缘?若答案是肯定的,那将是何等欣慰?
唉!其实,肯定否定都已不重要了,因为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中华诗歌联合会编辑部
本期编辑:梦如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