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编按语:吕兴福先生,甘肃靖远人。文学家、佛学家、诗人。曾从军、仕政。惠川文学社创始人,惠川文学社名誉社长。中华诗歌联合会顾问。几十年来潜心研究文学、佛学,颇有造诣。出版散文集两部;诗集三部;佛学研究《指归自性》一部;编著《筑梦军魂》纪实文学一部;还有近千万字的文学、佛学稿件在陆续整理出版之中。他对人生的德行要求,对文学的严谨态度,堪称我等之楷模!
——梦如诗

五道梁:
让我们从心灵深处感到敬畏
文/吕兴福

汽车攀爬上五道梁后,我就有身心不适的感觉了。尤其是在昆仑山口下车照相时,反应更剧烈。走起路来感觉头重脚轻。同行者都说我嘴唇和耳朵发青,甚至说我的指甲也发青。
嘴唇和耳朵发青我自己看不到,指甲我是能看到的,有点异常。大脑反应迟钝,头脑对全身的指挥似乎失灵,自身若行尸走肉一般晃动着,这些我都是知道的。
总之,这是生命的历练,这是意志的考验,这是一次身心的全面体检。
对我来说,在海拔五千米以上的高度行走一回,已经等于行走在生命的极限上。好在我除了出发前本有的感冒、中暑症状之外,并没有其他疾病,因此,身心还不至于坍塌于这个极限上。
大半天的行程,自觉得跑了很多路,但打开地图,发现我们从凌晨到黄昏,依旧没有走出可可西里的版图。
可可西里,方圆数百公里,总面积四万五千平方公里,属于高山、冰川、高原湿地、草原和湖泊地貌组装起来的世界,平均海拔五千米以上,氧气稀缺,由于不适宜人类生存才将原生态保留至今,可以说是目前世界上最后一块未被尘嚣污染的净土了。
但可可西里并不是生命的禁区,它是藏羚羊、野牦牛、藏野驴、藏原羚、白唇鹿、棕熊等三十多种野生动物的天堂。一路上,我们虽然没有看见较大群体的野生动物,但三五成群乃至十余只左右小群的藏羚羊随处可见。
在一个小镇,我们在看到以用献出生命保护藏羚羊的索南达吉名字命名的野生动物保护站的同时,还看到了紧挨在旁边的野生动物救助中心,这两个工作机构的运转,表明了政府对保护野生动物乃至保护野生动物的生存环境应有的重视,表明了社会的文明程度和人们思想意识的同步提升。看到这些,我们该为这些生活于天堂里的数以万计的野生动物们感到欣慰。
可二十年前不是这样的。虽然有一个保护站,但人员编制、工资和经费、车辆和武器装备等均得不到落实,故而盗猎犯罪得不到有效的防范和制止。野生动物尤其是藏羚羊群体数量锐减,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十余万只减少到一九九四年元月英雄索南达吉牺牲时的两万只左右。这些资料都是前几年我从一部叫《可可西里》的电影里知道的。今天在昆仑山口藏羚羊保护纪念碑的记铭中得到了证实。
在昆仑山口,除了京藏公路建设纪念碑之外,还有可可西里藏羚羊保护纪念碑,还有为保护藏羚羊被盗猎者杀害的原野生动物保护站站长索南达吉的巨大石雕像也矗立于岘口。我虽然身体不适,胸闷气短,但面对这位特殊岗位上英勇献身的英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拜谒完雕像,再转身走到雕像下英雄的陵墓前,默默持诵六字大明咒,既是以示告慰,也是寄托哀思。
好在英雄的血没有白流,英雄的牺牲唤醒了政府和人民在保护野生动物方面昏沉麻木的意识。可可西里所在地的各级政府,顿然惊醒,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通过实施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措施,严肃整治,情形不断好转,各野生动物的种群均在快速发展。
在五道梁与沱沱河之间的一片高原湿地上,点散着一个又一个大小不等的湖泊。其中一个湖泊的边畔,有五只藏羚羊在吃草,安闲而宁静的身影跟蓝天白云一并倒映于蔚蓝色的湖泊之中,天之清澈,水之湛然,藏羚羊之安详,其画面的惊艳程度令人窒息,多看一眼,便会多一份无名的感动。同行者提出要停车,去近距离地跟藏羚羊拍照。我不让停车,并告诉他们,如果喜欢藏羚羊,就要尊重藏羚羊,还要尊重藏羚羊生存的环境,要对可可西里这块净土上的一草一木一砂一尘心存敬畏,因此,我们还是不要惊扰了这份宁静,不要破坏了这份美丽。
何以言及敬畏二字呢?因为车轮下的道路被称之为天路,那么,我们脚下的草原、湿地、湖泊、冻土、五道梁、三山口、冰川河流组装成的世界叫什么?叫天堂!青藏高原是天堂,可可西里是天堂,五道梁是天堂。
或许是高原反应的缘故,我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就在这湖泊倒映碧天,白云擦拭宝镜,藏羚羊悬浮云水之间的地方,有诸佛菩萨庄严住持,有诸神帝释周匝围绕,有八部龙天、五方揭谛护法。
于意云何?如斯所在,我们能不敬畏吗?


中华诗歌联合会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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